施寒岄进宫,让皇帝误以为她来帮施洛明打探消息,加深皇帝怀疑是第一步。
而后,今日皇帝罢朝,施洛明正急着将郁承元屠村造案的证据亲自上报以免生变,他定会抓紧时间进宫面圣。
至于何时进宫,施寒岄昨夜便派了人盯着施洛明,今晨给他使了点绊子,让他没去成早朝,待事情处理好,施洛明再入宫的时辰便差不多合适。
昨日郁承元本应交出施寒星一案的刺客,否则便会面临贬官之祸。
但恰好昨日舒璐状告郁承元屠村造案,又恰好淑妃做局困住了皇帝,故而昨日皇帝没空搭理郁承元一事。
昨日大理寺卿曾请求面圣,想要当面禀告此事,但皇帝也没搭理他。
因此皇帝昨日并不知晓郁承元已经入狱的事情。
可一旦皇帝今日知晓郁承元入狱之事,皇后和施洛明加害他的动机便也明了了。
试想,若皇帝真的中药瘫缓,且皇帝瘫缓的消息昨夜便送出了宫叫施洛明知晓,今日朝中局面便可能是——皇帝瘫缓罢朝,命二皇子监国理政。
若有朝臣质疑为何不是五皇子监国理政,施洛明和皇后定会抓住郁承元一事大做文章。郁家和贵妃、五皇子的关系众人皆知,皇帝因着郁承元之事迁怒丞相府和五皇子,也合情理。
如此,第二把柴便已添成。
有时候,事情发生得太过巧合,难免叫人多想。
“本宫明白了。”皇后怒道:“原来是你和淑妃合谋,你们无端栽赃陷害!本宫定要向圣上禀明此事!”皇后说着便要翻身下床。
施寒岄不耐拧眉,嘴里啧啧两声,看着皇后无奈摇头。
皇后见施寒岄这淡定至极的模样,她下床的动作停滞。
施寒岄……定还有后招。
“母后怎的了?不去禀父皇了吗?”施寒岄笑道。
“你还做了什么?”皇后开门见山问道。
皇后想,定是有一个皇帝不会信任她的理由,所以施寒岄今日才如此狂妄。
施寒岄眉头微挑,“母后何不想想自己做了什么?”
皇后满脸茫然,实在不知施寒岄是何意。
施寒岄喃喃道:“太子侧妃,卫扶卿。”
皇后猛地怔住。
卫家三小姐卫扶卿,曾经也是个名满京城的贵女,卫秉秩出征前,金安满朝皆知施洛衡心仪卫扶卿,想迎卫扶卿入东宫做太子侧妃。
可卫扶卿并不想入东宫,莫说是侧妃,就是给她太子妃之位她也不想入东宫,她本就是个洒脱性子,实在不喜欢宫廷里的生活,幸而卫家和皇帝都没有想让她入东宫的意思。
皇帝虽立了太子,却也还身体康健,不打算放权。
卫家世代为将、手握兵权,且金安开国皇帝曾下过一道明旨,大意是说——卫氏忠烈,辅帝立军开国,从龙定鼎,忠勇诚义,后世皇帝,除非卫家有威胁皇权帝位之举,否则卫家兵权不可尽收。
但这种旨意本身也就是双刃剑,明面上保了卫家世代荣华,却是让后世皇帝对卫家都忌惮不已。
圣旨说,兵权不可尽收,但没说一点不能收,卫家传到卫秉秩这一代时,手中已经没有多少兵权。
但是卫家世代累积下来的人脉和势力仍是不容小觑,因而卫家虽少了些兵权,但在朝中依旧地位稳固。
这样的家族,若卫扶卿入了东宫,皇帝担心,太子会生异心。所以,皇帝知道施洛衡对卫扶卿有意,却并未打算赐婚,更是驳了好几次施洛衡的请求。
后来竹荣来犯,卫秉秩的父亲卫仁请求领兵出征,卫秉秩也主动请缨。
卫家父子同上战场,若都立了战功,那将来卫家势力很是难控。
几代皇帝费心筹谋,好不容易收回了卫家大半兵权,若是卫家父子退竹荣有功,那卫家这兵权、威望、权势,无一不强,无一不稳。
皇帝思量之后,令朝中另一老将明武将军楚泽英挂帅领兵,命卫秉秩随军出征,应战竹荣。
卫秉秩出征后三月,除夕将至。
当时的皇后,也就是施洛衡的母亲应佳宣卫扶卿入宫叙话。
卫扶卿一直躲着施洛衡,饶是她明里暗里表达了多次对施洛衡和东宫没有想法,施洛衡也不肯轻易罢休。
卫夫人知道施洛衡的心思,也一直在给卫扶卿抓紧相看人家,想把卫扶卿的亲事早日定下来,彻底绝了施洛衡的心思。
这日原是施洛衡求了应皇后宣卫扶卿入宫,他想见卫扶卿一面,也下定了决心,最后再确认一次卫扶卿的心意。
若卫扶卿依旧是不愿入东宫,他便就此歇了所有心思;若卫扶卿愿意入东宫,他无论使什么手段都要让皇帝下旨赐婚。
卫扶卿走进应皇后宫内后,发现郁妃和秦妃、淑嫔,还有一众皇子公主都在,她稍放下心。
向应皇后请安后,应皇后和卫扶卿闲话了几句,赏了卫扶卿一些礼品让她带回将军府便打算让卫扶卿离开。
起初应皇后宣卫扶卿入宫,的确是想让施洛衡有机会和卫扶卿说上几句话,施洛衡也早早就来了应皇后宫中请安,等待卫扶卿前来。
但应皇后和施洛衡都没想到,卫扶卿还没来,郁妃和秦妃、淑嫔带着各自宫里的皇子公主倒是先来了。
应皇后宫里一下热闹起来,但应皇后和施洛衡都有些不快,人多了,卫扶卿进宫就没什么意义。
卫扶卿进屋之前,应皇后几次开口赶人,偏只有淑嫔带着六公主先行告退,郁妃和秦妃带着各自宫里的孩子非赖在了应皇后宫里。
直到卫扶卿前来,这些人也还没有告退的意思。
应皇后无奈之下,只能将今日计划作罢。
郁妃和秦妃来得凑巧,在她宫里待了这么长时间不走也有些反常,应皇后担心她们是不是有什么谋算。
因而应皇后并不打算继续多留卫扶卿,只闲话几句,赏赐了物件便着卫扶卿出宫。
卫扶卿离开后不久,施洛江以想向施洛衡请教学问为由把施洛衡请出应皇后宫中。
施洛明也随后起身,说想去寻施洛衡和施洛江一起讨论功课。
此时郁妃也起身告退,只剩秦妃依旧饮茶不动,带着施寒岄和施寒星留在应皇后宫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