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怀孕了啊。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不说话。
“医生说你情绪波动太大,是先兆流产的诱因,”他低头注视着她苍白的容颜,伸手将她脸颊边的头发撩到耳后,“告诉我,你昨天回盛家遇到什么事了。”
“盛仁良欺负你了?”
她不说话,安安静静的样子,他也不在意她的冷淡,继续问:“是盛明珠?”
说什么,怎么说。
那两具白花花的肉体纠缠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她的喉咙涌上恶心。
但她只是皱眉,安静地看着天花板片刻,然后将她的手抽出,抽不动。
她转头看向他,说出她醒来后的第一句话,“我手冷。”
他安静地看她两秒,放开了她的手。
手被解了束缚,她立刻将手拿开放进被子里。
“先兆流产,他流掉了吗?”盛晚安没头没尾地问了句,娓娓道来的嗓音里夹杂着丝丝冷漠。
宋淮立刻品出她的意思,倏地看她,其实他的视线一直在她脸上没离开过,只不过此刻的视线变得更加的深不可测,“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她情绪不太好的样子,但也没有起伏,“看你的表情是他保住了。”
保住了。
盛晚安抿唇,茫然的同时也升起了无措。她将被子扯上来,翻了身,动作与平常无异,只是幅度小了许多。
他看她将被子蒙住头,只好出声,“你把被子拉下来,不要盖住脑袋,你不想见到我那我出去,嗯?”
他听出来她的意思,她甚至不想留下这个孩子。
她受不了刺激,许多话他也只能咽下。
出了医院,他回景苑收拾了一些她的日常用品,卫生间关着门,他推开门走进去,看到地上零零散散的验孕棒。
有测过的,有没测过的。
原来她知道自己怀孕比他还早,他捏着那两条线的验孕棒,不由得想起昨天晚上她打电话给她,到底想说什么。
那时候的他在夜阑,跟今枝商量着怎么对付她的父亲。
他将地上的验孕棒都捡起来,扔了几根用过的,最后一根他也想扔了,在抬手的一瞬间停顿住,然后放进口袋里,拿出去锁在保险箱内。
——
南家。
书房里,宽大又敞亮。
南丰华看着收到的信息,当即站起来。也就是说,贺妍可能还没有死,她现在在国外的一个小镇。
他立刻打电话给助理,边走边说,“我现在去Y国,你帮我订机票,要最早的航班,现在没有了?!那你订明天早上的,我明天早上出发。”
南星也匆匆下楼,父女俩在大门口狭路相逢,“爸?您这么着急去Y国干什么呀?”
“没什么,你要去哪里?”
“噢,晚安住院了,我过去看看她。”
“住院?”南丰华停下来,“怎么住院了,走,爸爸跟你去看看她。”
“您不是要去Y国吗?”
父女俩风风火火的,“我现在不去,明天去。”
“哦……”
盛晚安躺医院已经半个月了,每一天都能感受到肚子里的生命在长大,很奇妙的感觉。
只不过她依旧没办法让自己开心起来,只能少看手机,减少一些事情对她的刺激。
南星跟南丰华过来看了她,跟她唠叨了一会,才离开。
直到出院的前几天,盛晚安去看了预约的心理医生。
拿到抑郁症诊断报告的时候。
她正呆呆地坐在医院的长廊上发呆。
人来人往,她伸手抚摸上自己的肚子,回想起她与医生的对话。
“吃药的话,会对孩子有影响吗?”
“这个不能确保万无一失,但是总体来说潜在的风险较低。盛小姐,结合您的身体情况,给您开一些对胎儿发育低风险的药物治疗。”
“……”
不知出于什么目的,她将手里的诊断报告撕成碎片,然后扔进垃圾桶里。
太出神了,以至于宋淮什么时候走到这层楼,什么时候站在她面前的,她都不知道。
盛晚安只觉得凛冽好闻的气息凑近,接着是一道极深的阴影笼罩住她。
男人看到她,显然松了一口气,只不过她没抬头,没看到他脸上的表情。
宋淮蹲在她面前仔细地看了会,问她,“怎么上到这里来了?”
她茫茫然地抬起头,似是没想到他会找到这层楼来,怔忡了一下,环住他的脖子,埋在他的肩膀处不说话。
这是盛晚安在她住院的这个月里对他最亲近的一次,宋淮也微微怔了一下才将人搂抱住。
“我迷路了。”她说。
“嗯?”宋淮没反应过来。
盛晚安不肯说话了,为他的不理解而气恼。
察觉到她的情绪,他扭头看她,只看到她的侧脸,线条柔美,微微紧绷。
他伸手抚摸她的头发,两人的距离原本就极近,宋淮一扭头看她,距离就更近了,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
“宝宝迷路很正常。”
盛晚安不解,自己只是随口找了个理由,他赞同了,她不解,他不赞同了,她又生气。
宋淮笑了一下,偏头吻在她的耳侧,“因为是宝宝。”
他面不改色的说出这句堪称绝对油腻的话让她懵了一瞬,然后轻咬了下唇,耳垂也跟着变成粉红。
他居然说她是小孩。
那她还怀了一个呢。
星点涟漪一圈一圈地荡漾,盛晚安没再说话。躺在床上时觉得,好像是有那么一点开心了。
出院这天,南星也过来接她。
她抬手摸了摸盛晚安的肚子,说道:“宝宝,我是你干妈!叫干妈!”
盛晚安失笑,“它才两个多月。”
“两个多月怎么了!这个干儿子我认了!”南星摸着她的肚皮打圈,寒风吹来,冷得她一哆嗦,赶紧解下自己的围巾给盛晚安系上,“太冷了,孕妇注意保暖。”
盛晚安脖子上忽然围了带着南星体温的围巾,不由得无奈,“哪里这么娇气了。”
望着走下来的男人,南星神秘地问她,“你们家宋淮喜欢男孩还是女孩啊?”
她怔了一下,这倒没问过。
他们之间的氛围不大好,当然,是她单方面不理他。
“好吧。”南星还想说什么,男人就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