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器十四年冬十月,东非海岸的热风卷着细沙掠过蒙巴萨港,长公主朱瑢斜靠在「天工丸」的工凤纹躺椅上,后颈的铅毒擦伤已敷上青禾送来的咖啡渣螯合膏。沈明修捧着验铁石站在舱外,看着远处佛郎机舰队扬起的尘土——那不是普通的硝烟,而是混着疟蚊幼虫的「黑潮」。
「长公主,佛郎机人在释放蚊虫!」沈明修的验铁石在掌心发烫,「新加坡的匠人密报说,这些蚊子叮咬后会传播「铅毒热」,三日可致人血铅超标而亡。」
朱瑢挣扎着起身,防铅甲胄的肩带蹭到伤口,疼得她皱眉:「传我命令:所有匠人战士佩戴蜂蜡防蚊香囊,用「金鸡纳咖啡烟幕弹」制造火墙——蚊子喜阴,遇烟自散。」她摸向耳坠空位,那里本该挂着青禾给的声波信标,此刻却只剩一道结痂的伤痕。
辰时三刻,南洋工凤舰队的烟幕弹准时发射。棕褐色烟雾中,佛郎机人释放的疟蚊群果然转向,却在接触烟雾后发出成片的嗡鸣惨叫——烟幕中含有的金鸡纳树皮粉末与咖啡渣油脂形成复合药剂,奎宁成分通过咖啡烟雾扩散,成为天然杀虫剂。朱瑢望着甲板上的蚊尸,忽然想起青禾在《匠经》批注里写的:「工器之妙,常藏于草木之间。」
「长公主,触感急救队到了!」随舰匠人阿巧掀开舱帘,身后跟着五个背着竹篓的盲人少女——她们是青禾从北京太学紧急调来的「触感学派」弟子。为首的盲女阿珍跪下身,指尖轻触朱瑢的后颈,从竹篓中取出浸过紫草汁的蜂蜡片:「铅毒未入骨髓,尚可救治。」
阿珍的手指在伤口周围敲击,竟发出类似磬尺的清亮声响。沈明修惊问:「这是...」「声纹导引,」阿巧解释道,「青禾先生按《黄帝内经》宫调原理,用28赫兹低频震动疏通脾经,」她取出随身的磁石环贴在朱瑢足三里穴,「配合磁石导毒,可让金鸡纳咖啡合剂的效力提升三成。」只见阿珍从竹篓中取出五倍子蜂蜡,在掌心焐热后敷于伤口:「蜂蜡拔毒,声纹通络,双管齐下。」
朱瑢后颈的伤口果然渗出黑血,混着咖啡渣膏凝成颗粒状铅毒结晶——那是咖啡鞣酸与铅离子的螯合物。阿巧取出验铁石靠近结晶,石头表面瞬间泛起灰斑:「铅毒浓度比昨日降了两成!」
与此同时,佛郎机舰队的旗舰「圣米格尔号」上,佩德罗盯着望远镜里的烟雾,脸色铁青:「这些汉人怎么知道奎宁能灭蚊?」他转身望向船舱内的铅毒弹生产线,工人们正将疟蚊幼虫与铅粉混合装入炮弹,「黑十字技师」吉罗拉莫站在一旁,指尖沾着发光的铅粉——那是从南洋橡胶林窃取的萤火虫灰改良物。
「公使大人,」吉罗拉莫的拉丁语带着佛郎机口音,「最新的铅毒弹已能让橡胶树七日枯死,要不要试试?」佩德罗凝视着舷窗外的工凤舰队,想起三年前在济南与青禾的对话:「工器之道,如织如耕,急不得,也骗不得。」此刻他却冷笑一声:「让他们尝尝急火攻心的滋味。」
佛郎机人的「铅毒蚊弹」以疟蚊为载体,暗藏三重杀招:其一,疟蚊幼虫在铅粉溶液中培育,其唾液携带可溶性铅盐,叮咬后注入人体可引发「铅毒热」,血铅浓度三日可达致命值;其二,幼虫体表涂抹南洋萤火虫提取的荧光蛋白,与大明匠人蜂蜡香囊的蜂蜡成分形成「256赫兹频率共振」,使蚊群如受磁石牵引般扑向目标;其三,炮弹外壳采用佛郎机改良玻璃技术,爆炸后化作细密铅粉雾,既借气流扩散蚊群,又通过呼吸道加剧铅毒入侵。
未时初刻,铅毒蚊弹破空而来。炮弹在工凤舰队上方炸开,无数发光疟蚊倾巢而出,翅膀荧光与蜂蜡香囊的共振波长相呼应,形成诡异的绿色光云。阿珍突然惊呼:「它们冲着香囊来了!荧光频率与蜂蜡的共振波长一致!」
千钧一发之际,南美舰队的「地火号」残部突然从东南方杀来。代王朱载墉站在临时改装的「沙棘号」上,望着甲板上阿木的算珠复制品,咬牙下令:「启动声纹屏障!」
二十名匠人同时敲击青铜磬尺,声波在海面形成肉眼可见的涟漪。佛郎机人的疟蚊群撞上声波屏障,荧光翅膀纷纷碎裂,宛如坠落的火星——大明匠人以《乐律全书》的律管频率为盾,硬生生将「256赫兹」的致命共振化为驱虫利器。朱载墉望向蒙巴萨港的方向,想起青禾随信送来的触感急救手册,其中一页用盲文写着:「声纹可驱虫,亦可传讯——频率256赫兹,可通南北半球。」
「代王殿下!」通讯兵突然喊道,「北京传来声纹密报!」代王冲向共鸣腔,耳中传来青禾特制的蜂鸣器声响——那是用《乐律全书》律管频率加密的指令:「佛郎机人退守佛得角,速设「工器检疫站」,禁绝铅毒生物入海。」
黄昏时分,蒙巴萨港的硝烟渐渐散去。朱瑢躺在临时搭建的触感医疗帐内,听着阿珍敲击编钟的声音,后颈的疼痛已减轻大半。沈明修推门而入,手中捧着染血的工凤纹旗:「佛郎机人退了,佩德罗的旗舰在佛得角触礁沉没。」
「阿木的算珠...」朱瑢轻声问。
「已沉入佛得角海底,」沈明修将算珠复制品放在她掌心,「但他的儿子阿林已入太学,青禾先生亲自教导。」
朱瑢握紧算珠,触感凹凸间竟辨出「匠人不死」四字。帐外传来匠人战士的歌声,唱的是青禾新谱的《工器挽歌》,曲调里混着编钟声与海浪声,宛如大地的心跳。
与此同时,北京豹房的工器阁内,朱载钧望着墙上的世界地图,工禾纹玉扳指在「佛得角」位置轻轻敲击。巧太妃递来南美送来的沙棘嫩芽标本:「触感学派已证明,咖啡渣与沙棘共生可净化铅毒土壤。」
青禾的盲杖点在地图上的好望角:「陛下,佛郎机人虽退,但铅毒热已传入南洋。」她从袖中取出《匠人参战条例》修订版,「臣恳请在马六甲设「工器救护院」,凡中铅毒者,无论敌我,皆可救治。」
朱载钧凝视着窗外的工器炉,炉火映得工禾纹御玺通红。他提起狼毫,在《工器律》新增条款:「工器文明所至之处,必留疗愈之种。」墨迹未干,窗外传来跨年的钟声,与工坊的锤砧声相和,竟暗合青禾声纹疗愈的频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