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慧娘有此心思,安道全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自从上次林冲找他拿药之后,他就密切关注着大寨主夫妻的动静,见一直没什么反应,于是心中那个主张就更加坚定。
这件事情虽然他没有跟杜慧娘说知,但是却从另一个角度循循善诱,让杜慧娘一颗芳心,只在林冲身上。
只最近梁山事务繁忙,她难有见林冲之时,但女子心事,却愈发沉重。
安道全自己惹出这事,见杜慧娘看他哀怨眼神,只觉十分愧疚,又不好亲来询问林冲,因此只是拖着。
如今武松、史进双双大婚,自是刺激了杜慧娘这个有心人,因此心中酸酸的,不是滋味。
但她虽是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只是婚姻大事,还是让她保持矜持,不好主动开口,只得暗自喝起闷酒。
这边花芳菲见了,猜出杜慧娘有女儿家心事,故此触景生情,忙来劝慰,旁敲侧击之下,似乎明白了什么,于是随着杜慧娘目光看去,自然心中有底,忙来打趣。
杜慧娘不善隐藏,见瞒不住花芳菲,私底下给她说了自己心事,顿时让这个天真烂漫的姑娘,也多了一个要苦苦保守的秘密。
再从杜慧娘那里知道了林冲往日诸般过往,只觉林冲情深义重,顶天立地,难怪能让杜姐姐倾心,她自己也难免更加好奇。
林冲那里,并不知道杜慧娘心思,见武松、史进分别成婚,也自对传宗接代的事情更加上心,殷勤试验。
此后一段时间,梁山这里迎来难得的清静,秦明等人战败的消息还是传回了东京,高俅闻知消息,自是又惊又怒,大骂秦明无能,空耗国家钱粮,辜负他的提拔。
他心中要出一口恶气,因此一战不成,积极准备下次征伐事宜,于是各处搜罗钱财,要来再走蔡京、童贯门路,再次兴兵讨伐梁山。
只是这次的过程更加漫长,他也耗费了无数心力,最后勉强说动两个大佬,只兵马钱粮,需要他自己想办法解决。
高俅心里虽然咒骂二人势利冷血,但能出兵报仇雪恨,也就暗自忍下这口气。
只是一时之间,不知从何处调派兵马,又以何人为将。
再说那钱粮之事,也十分紧要,国库若是不出,不是短时间之内能解决的,因此这件事情,自是难住高俅许久。
直到入冬,也还未准备妥当,只得等开春再说。
他的动静,自然被留在东京的朱富和戴宗打探得清楚,报回了梁山。
林冲闻得消息,也就不怎么急迫,只与几位军师商议一番,预知下次领兵将领和调动兵马多少,就继续投入建设梁山的事业中来。
吴用那里,已经将凌州经略得差不多了,就抽空回了一趟梁山。
林冲让他与众人分享了成功经验,就命闻焕章组建一批心思机敏、识文断字的喽啰,随着吴用封闭学习了一段时间,外派出去渗透更多州县。
吴用领了这个任务,自是喜出望外,要知道此事做成了,他自是立下天大功劳,可以说是为梁山立于不败之地打下了坚实基础。
再说那些喽啰,学得他的本事,自是他的门生,日后不管渗透何处,都有他的身影,可谓名利双收。
等他这里培养一番,见众人将核心要领掌握得差不多了,按照林冲安排,将这些人率先派去了东昌府、东平府和青州。
这三个地方,既然与梁山有了瓜葛,就不能不顾,因此也就成为了梁山的目的地。
再分派一部分人,赶去孟州和阳谷县,也是一般操作,先拉官员下水,然后循序渐进,直到最后完全掌控地方。
但作为此事首领的吴用,这次却没有继续亲自上手,而是接到了另一个重任,也就是林冲正自烦恼的事情。
只说林冲任命了秦明等一众马军将领,感慨步军将领不够用一事,见吴用回来,顿时想起他另一个本事,那就是赚人上山之事。
只不过林冲特意交代,不能使用有违江湖道义、败坏梁山名声的手段,而是要通过正当途径,让人心甘情愿上山。
这一次的目的地,自是江南地区。
而要寻找的人物,林冲已经整理了一份名单,吴用只需按图索骥,就能事半功倍。
为了保证此行顺利,也为了监视吴用,林冲命水军第二营的李俊及童氏兄弟领兵一同出行。
只说孟康自上山以来,紧锣密鼓投入打造战船的事业中来,过得这一两个月时间,早打造出三艘战船来。
此船以人力踩踏木轮带动轮桨击水提供动力,速度快,长达二三十丈,吃水较深,可容纳七八百人。
在作战中,优势也很明显,能快速接近敌人,冲击敌阵,正是水军利器。
本来三艘战船,三营水军一营一艘,只此次李俊水军第二营有特殊任务,也是为了检验战船实用功能,因此全都拨给了李俊。
李俊和童氏兄弟领到战船,自是大喜,急忙整顿喽啰,就在梁山泊中操练起来。
等到熟悉各项技巧,又来与第一营、第三营水军实战演练后,终于信心满满准备外出。
三个头领各自指挥一艘战船,再命水军士卒操控了二三十条渔船,载了吴用,直入黄河,按着之前上梁山时的路径,再下江南。
吴用于途中默念着林冲提供的人名,心中自是惊叹,不知林冲如何对千里之外、名声不显的好汉如此清楚。
难道哥哥早早就开始布局,如今正是团聚各处力量、搜罗各处人才,只等大干一场!
果真就要改天换地了吗?
想到此处,吴用心中对林冲又钦佩、又敬畏,跟着这样的老大,自然让人心安,但若是与这样的人为敌,后果不堪设想。
那名满江湖的宋押司就是个典型例子,天幸自己当初选择上了梁山,不然只怕一辈子也参与不到这种惊天手笔的大事中来。
李俊见吴用发呆,顿时问道:“军师可是对这些好汉心中没底?”
吴用闻言,摇头道:“哥哥从来慧眼如炬,看中的人没一个差的,我不是对这些人没底,是对此行的重任感到压力山大。”
李俊道:“可是因为那方腊太过邪门吗?”
吴用道:“此人自然是个人物,所作所为,也的确让人捉摸不透,因此极难对付,也不知我能与他周旋到什么地步。”
李俊道:“哥哥说了,只要请了那些好汉上山,就是大功一件,至于能如何让方腊吃瘪,属于可为不可为之事,军师不必强求。”
吴用闻言,好奇道:“李俊兄弟久居南方,也曾前往江南贩盐,可曾听说王寅、石宝、庞万春等人?”
李俊摇头道:“小弟日前都是打水路上来往,不曾听闻这些好汉!”
吴用见说,点了点头,也就不再多言,只转入船舱中去,与李俊谈论一路上要做的各项事宜。
且不说吴用这里如何施展身手,赚取人马上山,只说梁山泊这里,下了入冬以来第一场大雪,众人都道是个好兆头,不避严寒,继续操练兵马。
而山下,却迎来一个人物。
这人此刻正来朱贵酒店打尖,朱贵见他生得奇特,自来亲自招待,旁敲侧击打问姓名,只此人十分警惕,不漏只言片语。
他只带得一个挑夫,挑了副沉重担子,上面用布帛盖住,看不出是何物。
再看他时,只见面皮上有老大一搭青记,腮边微露些少赤须,生得七尺五六身材,跨口腰刀,提条朴刀。
朱贵想起林冲曾盘点江湖上各处人物,见此人生得熟悉,拿不准是不是林冲曾说过的,于是一边留住此人吃酒,一边将消息送上山寨。
林冲收到消息,心中了然,顿时带鲁智深、史进、韩世忠等人下山,要来看看是不是那人。
只等他们赶到时,那人已经走了,朱贵见了林冲,有些懊恼道:“哥哥,那人戒备心太强,小弟越是与他周旋,他越是怀疑,匆匆吃了酒食,就此离开了。”
林冲道:“此事不怪兄弟,那人就是如此性格,我等追上前去,必能赶上。”
朱贵闻言,只得目送林冲几人策马远去。
林冲几人在路上追了一程,果见前头两人正大步赶路。
林冲二话不说,追上去道:“客人哪里去?”
那汉子听得马蹄声,早就回头看见几人,心中已然做好动手准备,此刻见林冲发问,顿时怒道:“洒家就知道这鸟店有古怪,原来是强人耳目。
你等贼人,想来劫夺洒家,需问过洒家手中朴刀!”
林冲闻言,顿时也起了与他斗一场的心思,于是道:“你这汉子,如此狂傲,我与你比斗一番,若是胜了,将你担子给我。”
这人愤怒道:“贼人好胆,竟敢小看洒家,既要找死,洒家成全了你便是!”
这人说着,挥起朴刀,就向林冲奔来。
林冲见了,持着长枪,跳下马来,等这人来攻。
这人见状,心中疑惑,不知这贼人是有恃无恐,还是故意激怒于他。
当下也不管许多,只迎着林冲一刀当头劈下。
林冲见他来势迅猛,挺了长枪去挡。
不想这人临时变招,变劈为削,直奔林冲肩头而来,林冲看得分明,也随之变招,长枪斜刺里一点,正中刀刃,顿时火化迸射,铿锵有声。
这人见了林冲这手本事,自在心中惊疑一声,知道遇上高手,打起精神来战林冲。
二人在场中龙争虎斗,各使自己家传绝学,打得不可开交。
过得五十余合,这人渐渐落入下风,被林冲压着打得只能招架。
他心中焦急,不想在此处遇见如此强劲贼人,再看此人身后那几个,也绝非善茬,心道今日要栽在此处。
他正自不敌,不知如何脱身之时,林冲却跳了开去,收手道:“青面兽杨志,将门之后,武艺超群,果然名不虚传。”
正是杨志的汉子闻言,惊讶不已,不知此人如何认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