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用二人离开这些时日,梁山做出好大事来。在闻焕章精准摸排下,梁山人马分作几波,将郓城县境内各村恶霸、名声极差的地主一网打尽。
为了师出有名,闻焕章专门做了一份账册,将这些为富不仁的家伙所犯过错一一记录在册,并就当地寻了那被他们欺压得家破人亡的苦主充作向导,带着梁山兵马以迅雷之势扫荡了这些作恶多端的村霸。
为了扩大梁山铲奸除恶、替天行道的影响力,林冲要求各路人马在抓住首恶后,就地召集百姓前来,召开公审大会,征求了民意,宣布了罪行,再一刀杀了。
其家中妇孺以及为恶不多的成员,视情况给予适当惩处和告诫。
然后就是抄家没产,把那钱粮找了出来,分一半给当地穷苦百姓,带一半回山。
房屋宅院也没放过,除了留下一些给其剩下的家人,其余的房屋都分给没个像样屋舍的百姓居住。至于土地,一时不好处理,只把那地契带走。
发放钱粮之时,林冲要求把梁山替天行道的宗旨也顺势宣传一番,更把上山当兵的条件也来说了,许多家境窘迫的青壮男子顿时心动。
被打击的恶霸地主之中,就有与晁盖为敌的西溪村刘保正。二人早就结下梁子。此前二人同为保正,一西一东,各自为了压对方一头,争水、争人、争地的摩擦时有发生。
加上那刘保正曾请僧人铸造青石宝塔镇邪,把作乱西溪村的恶鬼赶去东溪村,自然将晁盖给得罪了,因此有了晁盖托塔天王绰号的由来。
后得知晁盖兵败投降梁山,一时来不及处理家产土地,那刘保正顿时心思活络,趁着晁家没有主人,威逼利诱留在庄上的庄客,要低价买了那些土地、房舍去。
若不依他时,便要去官府走动,让晁盖家破人亡。
原本有宋江在县里周旋,加上知县时文彬自觉对不住晁盖,因此晁盖比武输了加入梁山后,家中并未遭受清算,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知刘保正非要睁大两只眼,前来逼迫。
晁盖得知此事大怒,亲自领兵回西溪村,将刘保正父子都给宰了,将其家产抄没一空,按照林冲要求将钱粮分了一半给当地百姓,再把那些地契找出来,并着自家的地契一起,央人去请宋江主持,均分给村中穷苦百姓。
除了祠堂需要供奉祖宗牌位外,其余庄院及各处房舍,都分给穷苦百姓居住,只请她们帮忙看顾祠堂,时时打扫便好。
自己家财并那忠心耿耿留在庄上的庄客人等,都接上山去。
因林冲许了他步军第二营指挥的职务,只暂时人手短缺,无法就任,先配合着鲁智深整训第一营兵马。
这次行动,晁盖灵机一动,将此前投降并领着月钱的青壮都带上,让他们把那银钱都送回家去。
再吩咐他们去那相识要好之人家中走动,把梁山待遇一一告知,并以他的名声做担保,邀那家中困窘之人上山入伙。
一时之间,两村青壮闻风而动,都愿随着晁盖着来投山。
这些青壮,大都来自人口众多、生计艰难的家庭,如今有如此机会摆在眼前,自是要好好争取一番。
有村中伙伴为例,有晁保正作保,他们也没什么担心的,反正再差也比留在家中苦巴巴的强,当下就帮着晁盖运送着钱粮上山来。
有人带头,自然反响强烈,因此第一天就有五百余人随着上山。
见了这些满怀希望跟随而来的青壮,晁盖豪气顿生,但绝不因此居功,坏了梁山规矩,于是先吩咐这些青壮去找军师闻焕章报道了,再根据各人能耐分入三军之中。
林冲和闻焕章看在眼里,都对晁盖十分赞赏,投桃报李,二人优先将晁盖步军第二人人员配齐。
其余几村青壮因没人领路,也无前人做榜样,投山效率要慢一些,挨到第二日才有几十人前来,但都带有忐忑之色。
林冲看到这些人,当即与闻焕章商议,让照例先支取三个月月钱给他们,让他们先捎回去,一是让家人安心,二是快速吸引那些还在观望的青壮尽早来入伙。
梁山这一招双管齐下,说到做到,顿时在郓城县掀起轩然大波。打恶霸,杀地主,分钱粮,给房屋,甚至是分土地,让那苦不堪言的穷苦百姓看到了希望的曙光,顿时都念叨起梁山义士的好处来。
那些上山的青壮,当即就领到了三个月的月钱,家中生计有了着落,他们没了后顾之忧,自然死心塌地跟着梁山头领们搏一个前程出来。
一时之间,梁山名声大振,人马暴增。缴获银钱十余万贯,粮食也搜刮了五六万石,财大气粗的闻焕章变得大方起来,各处赏赐、各项调拨都十分迅速,山寨也是欣欣向荣起来。
晁盖如愿以偿配齐了步军第二营五百人的名额,兴奋地与刘唐二人马不停蹄的操练起来。
不仅如此,步军一、二营满编后,还余下二百余人,于是縻貹从鲁智深手下调出来,充当步军第三营的指挥,一边整训队伍,一边等后续人员上山补齐名额。
孙安的马军也扩充到了四百人,他也干劲十足的与朱仝加紧训练这些青壮,争取早日让他们能发挥战斗力。
虽然马匹只增加了四十余匹,但他并不焦急,段景住已经组建好商队,收购了足够的货物,出发前往北地去了。
若是一切顺利的话,只二三个月的时间,就能买回二百匹战马来。那可是北地战马,品质优良,比起现有马匹,自然更胜一筹。
阮氏三雄的水军,也得到大幅度的扩充,总人数来到六百余人,三兄弟能各带二百水军喽啰。因才超营额一百余人,暂时没分出第二营。依旧以阮小二为正、阮小五、阮小七为副,共同操练水军。
闻焕章按林冲指示,招募了一批造船工匠上山,正商讨着打造战船,喜得三兄弟练兵空档就要去查看一番。
其余各类人等,也得到扩充,朱贵、曹正手下都补充了不少人马,甚至是不在山上的段景住的行商走货处,也都被闻焕章调了一百余人出来,选了两个头脑灵活、有行商经验的汉子充当头目,张罗着收购药材、布匹、瓷器等物,随时准备出门贸易。
当然,还有不少各类工匠,闻焕章按照之前林冲的布置,暂时安排他们到各个作坊,将作坊运转起来。
他自己也接收了十几个能写会算的下属,将他们编为书记员,帮着他打理一些杂务。
这些投山的人中,不乏举家前来的,因此老弱妇孺也增加了二三百人,闻焕章将他们妥善安置了,又在后山划定了种养殖区域,让他们暂时开垦荒地、喂养畜禽,为梁山贡献一份力量,也给自己增加一份收入。
凡是能出力的,都根据实情发给工钱,算是让所有人都得到合理利用。
至戴宗上山时,梁山各处人马总计超过了三千之数,算是有了大寨的模样。
林冲十分高兴,正在聚义厅设宴激励众人,戴宗就来说了吴用遭遇。此刻三军头领手里有人,自然底气十足,根本不把什么混江龙放在眼里,人人争抢着要带人前去解救罗江。
林冲闻言,不怒反喜,那混江龙李俊,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既然遇上了,自然是要招纳上山的。
此刻他看着面阔唇方、双目炯炯有神、身材瘦长清秀的戴宗,很是喜欢,当即起身走下来,拉戴宗来坐了,才笑道:“戴宗兄弟一路辛苦,且先来吃杯酒水,再说其他!”
戴宗见林冲器宇轩昂,说起话来又让人如沐春风,更感受到了林冲对自己的重视,当下感动道:“教头哥哥,小弟听了吴学究说起哥哥的英勇事迹和远大志向,早已心向往之,今日一见哥哥尊面,只觉亲切自在。
天意要让小弟跟着哥哥干出一番大事,择日不如撞日,小弟就请入伙,还望哥哥成全。”
林冲大喜道:“得贤弟相助,胜得千军万马,就请兄弟坐一把交椅,等救出了罗江兄弟,再给贤弟安排职事。”
戴宗当即喜道:“多谢哥哥,小弟日后必当竭力效劳!。”
闻焕章见戴宗入伙,欣喜林冲又收得一员干将,当即命人取了那一百贯安家之资来给戴宗,戴宗知道这是梁山惯例,也不推辞,当下受了。
众人也都来跟他寒暄,互通姓名职司,祝贺一番,戴宗见时机差不多了,才道:“各位哥哥,那混江龙李俊,是扬子江上一个人物,此人有勇有谋,重情重义,带着那童氏兄弟贩盐、打鱼为生,偶尔也做一些劫富济贫的侠义之事,在当地名声不差,手下也有许多水上好手跟他一起讨生活。
只因日前与他并无瓜葛,因此小弟也不曾结识,没想到出了这场事,小弟惭愧。”
林冲摆手道:“贤弟何须自责,且不说贤弟跟李俊并不相识,难以交涉;就说贤弟冒着如此干系,前来报信,干脆入伙,弟兄们都感激不尽。
这李俊我也知晓一二,与那李立兄弟相称,同霸揭阳岭,在当地影响不小,无论是江湖过客还是当地百姓,都不敢轻易招惹他们。
这李立做的营生,比那十字坡的母夜叉犹有过之,那李俊与他做了兄弟,也是遇人不淑,如今跟我梁山为难,岂不是自讨苦吃?”
鲁智深闻言急脾气上来,抢声道:“既是如此,请贤弟带洒家的步军第一营去会一会这个什么混江龙,他若是放了罗江兄弟,洒家顶多打他一顿,若是不放,也叫他去地下跟那李立继续做兄弟。”
縻貹本想来争抢这个机会,一来鲁智深开口了,二来他的第三营人马不全,整训日短,只抓耳挠腮,不知如何是好。
孙安也道:“请哥哥带小弟马军前往,救人如救火,马军赶路快。”
阮小七顿时不干了,跳出来道:“哥哥,那混江龙和那童氏兄弟既是水中好手,自是我们兄弟的对手,这一趟,带水军最为合适。”
林冲见众人争先恐后,知道他们是看中兄弟情义,更是想要积极立功。心中十分欣慰,当下拍板道:“兄弟们不必争抢,那李俊既要我亲至,一是向我梁山示威,二是想看看我等兄弟能耐,既如此,我们就成全他。
这次就三军齐动,给那李俊好好展示一下我梁山的威风。
就请孙安兄弟带八十马军、师兄带三百步军、小七兄弟带一百水军,明日一早起行;请军师并众兄弟守好山寨,接纳四处来投人马,防备官府动向。”
众人闻言领命,也没什么心情喝酒了,都各自去准备,就等天亮直奔揭阳地界。
第二日五更天上,曹正带领一众伙房喽啰备好酒食,三军饱餐一顿,带了干粮清水,在戴宗引路下,五百人分作三波,浩浩荡荡杀奔揭阳岭而去。
林冲与孙安马军作为前队,阮小七的水军居中,鲁智深的步军殿后,前后呼应着赶路。
林冲之所以让三军各带一队人马,自有他的目的,而且各不相同。马军喽啰目前的情况,虽然马术有所进步,但马上作战技巧还十分欠缺,这次就当是拉练,有机会自也要用实战继续磨砺他们的本事。
步军这边,算是像模像样了,但实战机会还是太少,而且同样没有远程奔袭作战的经验,这一次也当是练兵,当然,有机会时,顺手再打掉一些恶霸、地主,继续充实梁山实力比如那揭阳镇穆家。
至于水军,就是专门拉出来跟李俊等人较量的,因此选了水性最好的阮小七前来,带来的一百水军喽啰,也是石碣村出来的水上好手,虽然作战经验尚缺,但水中本领十分高超。
众人在路上行了几日,早已进入揭阳县境内,路过揭阳岭时,见李立那酒店被几个伙计霸占了,照常营业。
林冲见状,命马军喽啰前去将人抓了,逼问人肉作坊一事,几个喽啰推脱不得,只好交代。
林冲要让所有人知晓此等伤天害理的营生是多么残忍可怖,于是吩咐众人都去看。就在酒店后方一处山洞中,众人见到了人间炼狱。
血水泼了满地,散发着腥臭味道,绿头苍蝇正嗡嗡争食;头颅胡乱扔在墙角,堆成了一座小山,那空洞的眼眶中似乎透着惊恐和不甘;墙上贴着风干的人皮,梁上悬着肢解的臂腿,几具躯壳胡乱摆在案板上,还有新鲜的切割痕迹。
众人看了,都倒吸一口凉气,直觉如坠冰窟。
那些胆小的喽啰,当下闭眼发抖;再不济的,直接当场呕吐起来。
头领们也表现各异,鲁智深破口大骂,孙安怒火中烧,阮小七激愤异常,戴宗痛心疾首。
林冲阴沉着脸,命将几名店伙计绑了,丢入洞中,派人看守起来。
他也不打算往前走了,只让戴宗随孙安前去请李俊来此相见。
二人沉声领命,策马前往。不多时,来到李俊庄上,让庄客通报了,李俊闻言,带着童威童猛出来相见。
得知二人身份和来意后,李俊没有犹疑,就命人将罗江带来相见了,一行人一路赶来酒店中见林冲。
一个时辰后,两相见面。林冲见了李俊,冷着脸道:“李俊兄弟,你要我林冲亲至,给你个满意答复,就放了我罗江贤弟。
如今我来了,也发现了这酒店的一桩秘事,若是李俊兄弟也能给个合理解释,也放你等离开。”
李俊闻言,疑惑道:“是何秘事,请林教头指教。”
林冲当下带着李俊几人来到屋后山洞中,指着被捆绑起来的几名店伙计道:“请李俊兄弟自行审问。”
李俊几人见了当下场景,早已大惊失色,来不及审问店伙计,当先对着林冲请罪。
只见他声音有些发抖道:“林教头,我此前竟然不知这李立做出如此丧心病狂的事来,跟他做了兄弟,真是瞎了眼,如今还因这厮得罪了教头,真是罪该万死。”
林冲冷声道:“李俊兄弟,你若早知道时,又当如何?”
李俊道:“自当劝阻,若不肯听,必与他恩断义绝,杀之后快。”
林冲闻言,稍有欣慰道:“江湖上都说李俊有勇有谋,颇具侠义心肠,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李俊忙道:“林教头过奖,小弟惶恐。”
林冲道:“事到如今,这李立既然是该杀的,我梁山兄弟为民除害,无需向谁交代吧!”
李俊闻言,额头早已惊出冷汗,忐忑道:“林教头,是小弟不识真相,错怪了英雄,甘愿受罚。”
林冲道:“你若果真不知此事,自是一场误会,我梁山兄弟不是容不得人的,又岂会为难好汉?”
李俊感激道:“多谢教头宽宏大量,此处交给小弟处置,再请教头到小弟庄上暂歇,小弟略备薄酒,向教头及诸位好汉赔罪。”
林冲道:“此事不急,我素闻李俊兄弟是好汉,只不知兄弟有何志向?”
李俊茫然道:“小弟不过是凭着些微末本事,带着一干兄弟做些贩盐打鱼的营生,侥幸得了个名号,哪里敢说什么志向,让林教头见笑了。”
林冲闻言摇头道:“兄弟,以你的本事,不该是混江龙,应该是混海龙。”
李俊闻言不知何解,就听林冲继续道:“兄弟久在江湖,声名远扬,智勇双全、仗义豪爽,哪个不来敬佩。
既是水中蛟龙,自当遨游四海,搏风打浪,何苦困顿于江河之中,不得腾飞之时?
如今世道,奸佞当道,贪腐横行,捐税沉重,百姓苦不堪言。我等梁山好汉,聚义于此,所为者,不过是替天行道,救民于水火之中。
想必兄弟也知,如今多少无辜之人受贪官污吏之欺凌,多少良善之家被豪强恶霸所鱼肉。我等虽出身各异,却皆有一颗正义之心,不甘见此乱象而坐视不理。
再说北方,虎狼环视,对我中原觊觎已久,时刻要来践踏一番。朝廷羸弱,屡战不胜,空耗国力,现今北方女真人崛起,野蛮凶狠,劫掠成风,一旦辽国不能挡,我中原百姓必遭灭顶之灾。
我闻侠之大者,当为国为民。如今世道,内忧外患,朝廷无道,只把有识之士排挤,又将忠义之人弃置,但我等身为汉家儿女,当勉力自强,内安百姓,外御胡虏。
兄弟既有真本事,当出江入海,驾长舟巨舰,纵横四海,击虏破番,威震四夷,守土开疆,保境安民,如此,方不负平生之志。”
李俊闻言,只觉振聋发聩,心潮澎湃,当即拜倒在地道:“听哥哥之言,如醍醐灌顶,小弟往日间算是虚度了岁月、空耗了光阴,犹如那井底之蛙、瓮天之见,不知天下之大,不明男儿之志。
今日听哥哥一言,胜过万千财富,小弟不才,愿追随哥哥替天行道,为国为民,请哥哥收留。”
林冲闻言大喜,急忙拉起李俊道:“得兄弟相助,四海可平,就请兄弟上山坐把交椅,执掌水军。”
林冲话音刚落,又见两人下拜,请求入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