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冲明确西边不会再有变故,就算有官兵得了消息,只怕也赶不来了。
于是命邓飞回去,让卞祥他们撤兵回来。
邓飞领了命令,打马返回,到得把守之地,就见卞祥和董平已经合兵一处,早将祝家老小都抓获了,挨个绑了看守起来。
那祝朝奉本就年老,遭了这番变故早已魂不守舍,大儿子和三儿子相继身死,二儿子落于敌手,他们家算是彻底完了,因此万念俱灰,当即昏死过去。
卞祥命人好一番抢救,才让他悠悠转醒,然后见了老妻和儿媳孙子都被绑在一处,成了阶下囚,更是悲从中来,不可断绝,顿时放声大哭,老泪纵横。
他那老妻一边劝他,一边泪流满面,看得人唏嘘不已。
至于祝龙、祝虎几个妻妾,则是战战兢兢缩在一旁,虽然梨花带雨,但并未放声哭泣,而是将几个孩子都护在一旁,凄凄惨惨等待自己一家人的命运。
卞祥见状,只得安抚道:“你等莫要如此作态,我梁山向来恩怨分明,只诛杀罪魁祸首,不会滥杀无辜。
之所以将你等都捉了,是怕横生枝节,徒惹麻烦。
你等将来如何,自有哥哥定夺,此刻做给我看,大可不必。”
一家人闻言,除祝朝奉依旧不管不顾大哭之外,其余人都稍微心安,只茫然待在当场,等待见到林冲。
邓飞来时,见到的就是这番景象。
他虽然不同情他们,但也如卞祥一般,见不得这个场景。
董平倒是没什么感觉,只冷眼看待,当作寻常。
邓飞赶上前,对卞祥道:“卞祥哥哥,哥哥让我等收兵回去,此处不必再守了。”
卞祥闻言,顿时喜道:“哥哥都准备妥当了吗?”
邓飞道:“一切就绪,很快启程回山。”
卞祥见说,自是欢喜,忙命将士集合,收兵返回。
董平闻言,亲去组织兵马,整顿队伍,起行赶去祝家庄。
三人押了祝家老小,赶回祝家庄时,就见大队人马护着长长车队,正出了庄来,往梁山方向而去。
卞祥、董平、邓飞赶着祝家老小来见了林冲,说知经过,林冲自是夸赞道:“还好贤弟果断,否则还不好处置这祝彪。”
卞祥笑道:“知道哥哥忧虑,因此小弟先下手为强!”
林冲闻言,投来一个赞许眼神,卞祥心领神会,一切自在不言中。
林冲见了祝家老小,对祝朝奉道:“老者,你可有话说?”
祝朝奉闻言,思索一番,才惨然道:“此番祸事,是我那小儿不知天高地厚引来的,怪不得林教头。
只是如今我两个儿子身死,一个儿子落在教头手里,老朽不敢过多奢望,只请林教头看在上天有好生之德上,饶了这些孤儿寡母,老朽感激不尽,愿以一死保证,祝家日后绝不找梁山麻烦。”
林冲见他说得坚决,倒是有些佩服这个老头,于是点头道:“老者既然有此觉悟,林冲也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可以饶了他等,但也不会放任你们留在此地,需得一起上山去,免得日后麻烦。”
祝朝奉闻言,当即答应,只要不杀他们,那上了梁山,反而安全。
不说别的,就是此前祝彪不顾那六七百庄兵死活,将他们关在庄外面对梁山杀戮,他祝家不仅在此失了民心,更是犯下众怒。
如今祝家庄被打破,祝氏三杰全部折损,心腹庄兵也都被一网打尽,若是留下他们老弱妇孺,必定遭了庄民报复,到那时,不仅保不住任何家产,就是这些孤儿寡母,也必定死无葬身之地。
祝朝奉人老成精,自然知道后果,因此林冲说出此话,他并没误会林冲是要他们做人质,而是在给他们一条生路。
林冲见他答应,又高看了这老头一眼,于是命他们收拾一下随身之物,就随着梁山兵马起行。
祝朝奉大悲之后,反而镇定自若起来,带着一家老小,挤在一辆露天牛车上,上山去了。
林冲这里见一切安排妥当,只还未等到杨雄、杜微等人回来,于是让李助、萧嘉穗领兵,押送钱粮、牲畜等一应物什上山,再命马军垫后。
他则领着亲卫营,赶到李家庄来。
话说众人攻打祝家庄时,杨雄、杜微领了人马,前去拜会李应,送上林冲给李应准备的大礼。
然后顺势来说服李应一同上山聚义。
说服李应的任务,自是交给杨雄。因他与杜兴有交情,加上李应因着这份交情,亲自去问祝彪要人,导致受了暗箭,伤了身体,所以于情于理,杨雄来当说客,都是再合适不过。
至于杜微,则是当做助力,若是李应状态允许,自是要来比试一场飞刀绝技,让李应见识一下同道中人,也好有个念想,上了梁山,不至于没个知音。
二人到来,送上大礼,李应好一番推辞,只是不受。
杨雄苦口婆心,也不能让他改变主意,最后还是杜兴相劝,杨雄再说知李家庄日后处境,他才叹了口气,收下厚礼,摆酒款待二人。
杨雄一番言语下来,李应自然知道李家庄在独龙岗也是没了立足之地,只是要他上梁山时,却心有不甘。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此处留不得了,那就变卖家产,远走他乡,继续行商置业,做个富贵闲人。
杨雄还未听过林冲那番激励人心的话语,因此劝说李应上山,显得没什么说服力,因此李应迟迟没有答应,只一味留他二人饮酒闲话。
他与杜兴作陪,频频敬酒,只把江湖上各种趣闻来说,就是不谈正题。
杨雄无奈,只好给杜微使眼色。
杜微心领神会,对李应道:“不知李庄主伤势可要紧,若是无碍,可愿与小弟切磋一番飞刀技么?”
李应闻言,顿时喜道:“杜微兄弟也是此中好手么?”
杜微道:“小弟有两般本事入了哥哥法眼,因此才上得梁山做得头领。
这第一般,是小弟打得一手好铁,山上有个汤隆兄弟,乃是此中翘楚,领着军器监职事,小弟正是可以助他一臂之力。
这第二般,就是小弟学得一手飞刀术,在江南不曾遇得对手,听闻李庄主乃是此中巨擘,小弟不自量力,特来讨教一二,不知李庄主可方便么?”
李应听得杜微这看似自谦,却傲气侧露的话语,心中自然起了好胜之心,只要见识杜微手段。
于是他傲然道:“一点小伤,早也没有大碍,杜微兄弟有此雅兴,在下自当奉陪,请!”
李应说着,当先起身,带领三人前去后堂外面练武场上,准备了自己那五口飞刀,来问杜微道:“不知兄弟要如何比试?”
杜微笑道:“客随主便,李庄主说怎么比,就怎么比。”
李应闻言,顿时对杜兴道:“那就准备箭靶和飞鸽,比个两场,一动一静,也好看杜微兄弟本事。”
杜兴闻言,自是前去准备,不多时,一切妥当,李应让杜微先来,杜微却推辞不肯,只让李应先行出手。
李应也不客气,当先摸出飞刀,迈开双腿,于奔跑之中,将五口飞刀依次射向五个箭靶。
只听李应呼喝有声,飞刀破空而去,再哚的一声,正中靶心。
此后又是四声响动,五把飞刀全中红心。
杨雄和杜微看了,都大声叫好,为李应捧场。
李应转身回来,抱拳致意,然后伸手对杜微道:“兄弟请!”
杜微闻言,也不迟疑,当即也如李应一般,跑动中将五口飞刀射出,亦是全都命中靶心。
这一场,自然势均力敌,正是不分伯仲。
李应看了,也佩服起来,为杜微喝彩。
实际上杜微是使的六口飞刀,但李应只得五口飞刀,因此他还留了一口飞刀在身上。
此番二人平分秋色,自要在下一场分出胜负。
于是,杜兴将二人飞刀取回,他们各自收了,就要来射杀飞鸽,分个高下。
李应只要赢了杜微,因此提议将十只鸽子全部放飞,他们同时使出飞刀,谁先射杀五只鸽子,就算赢了这一场。
杜微自无不可,答应下来。
于是,随着杜兴将鸽笼打开,十只鸽子争先恐后飞出鸽笼,二人早准备妥当,看得准确后,就各自出手。
两人疾风骤雨一般射出各自飞刀,正在空中展翅起飞的白鸽,纷纷应声掉落下来。
不过是几个呼吸之间,二人都将五口飞刀射出,十只白鸽也全被射杀,掉落一地。
杨雄和杜兴看了,都惊得呆了,不想二人这飞刀绝技,竟然如此了得,要是自己对上,岂不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杜兴此前虽然见过李应出手,但也只是日常训练,并未如今日这般紧张刺激,淋漓尽致的比试。
见比斗结束,杜兴自然上前来,检验二人成果。
李应对自己飞刀绝技十分有自信,见杜微也没落后,心想果真遇到对手,这人正是劲敌。
杜微也暗赞李应本事,果然名不虚传,是自己从未遇见的对手。
杜兴正自赶过去查看二人成果,见了杜微飞刀射中的鸽子,顿时惊得目瞪口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