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那项元镇不忿呼延灼将他陷入这般境地,只凭着一腔血勇,赶上岸来和呼延灼拼命。
不料他衣甲湿透,俯身掣肘,平白耗费了他许多力气,于六十合上力竭失手,被呼延灼一鞭打下马来。
他还待爬起再战,不料韩滔眼疾手快,带着绳索赶上来,将他按倒在地绑了,提起来送到呼延灼面前。
呼延灼见状,笑道:“项节度,如何这般固执,都让你换了衣甲再战,如今落败,还有何话说?”
项元镇却很是干脆道:“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
如今败于你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呼延灼道:“将军一心求死,以全气节,倒是无可厚非。只是水中官兵,未必就肯赴死。
项节度若是真要寻死,那在下也只好担着天大干系,将水中官兵悉数坑杀了。”
项元镇闻言,顿时怒喝道:“狂徒,尔敢!”
呼延灼道:“他们生死,只在项节度一句话上,若是投降,自可免他们一死。
若是项节度宁死不屈,那只好让他们给将军陪葬。”
项元镇闻言,顿时气得青筋暴突,瞪着呼延灼说不出话来。
过了半晌,见呼延灼丝毫没有心软之意,项元镇顿时如泄气皮球一般,身形垮塌下来,无奈道:“呼延将军停手吧,本将愿降!”
呼延灼闻言,顿时命梁山将士停手,让项元镇亲自来招降。
正在死亡边缘打转的官兵听得项元镇招降言语,顿时如蒙大赦,纷纷举手表示愿降。
于是,呼延灼命他们游到岸边来,然后让梁山将士将他们一一捆缚了,押在空地上看守,才来将项元镇令牌交给对岸的李懹,示意他们可以起行。
李懹拿了项元镇令牌,整顿兵马,朝着沂州城方向杀去。
项元镇见状大惊道:“呼延灼,你等想干什么?”
呼延灼笑道:“项节度既然愿意投降,日后都是自己人,那沂州,也该是梁山地盘。
李懹兄弟提前去接管城防,很合理吧!”
项元镇闻言,有心反驳,但又觉没有意义,顿时只闭口不言。
呼延灼这里整顿了兵马,又派人去对岸运了被唐斌等人带到对岸的项元镇大军粮草,才一边派人送信回大营,一边整顿兵马,押送俘虏,赶回梁山。
只是一开始入水的官兵,一部分在李懹等人赶到之前,潜水朝着下游赶去,没被发现,因此呼延灼没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这些官兵逃出生天,顿时寻路赶去济州城,半路上遇着高俅派出的探马,告知项元镇战败被俘的消息。
高俅得知详情,顿时大惊,立即命探马继续打探其余九路兵马情况,务必要获取准确消息。
探马领了命令,四面八方而去。
高俅兀自不放心,心想陆上兵马被伏击,那刘梦龙的水师只怕也要被针对。
于是派党世雄、党世英兄弟绕道前去,接应刘梦龙后,从水路发起进攻,先吸引梁山贼寇注意力,他这里汇合了九路大军,赶到水泊边扎下大寨,再来寻思破敌之策。
党世雄、党世英兄弟二人领了命令,带了水性高明的三百御营兵马,绕道赶去黄河边上,接住了刘梦龙,上得水师战船,再来传达了高太尉军令。
刘梦龙和牛邦喜正各自统领一队水军前行,眼看到得黄河岔道,可循着水路进入梁山泊,见党世雄兄弟二人前来,告知先折了一路兵马,顿时都是吃惊。
于是等牛邦喜后队赶上,四员水师大将就在主战船上商议进兵方略。
最终商议妥当,以刘梦龙和党世雄为先锋,率领水师先入水泊,引诱敌人出战。以党世英和牛邦喜为后应,只等将梁山水贼引出来,就绕后包抄,务必要一战全歼梁山水贼。
商议定下,刘梦龙和党世雄布领水军,乘驾船只,迤逦前投梁山泊深处来。
入得水泊,二人只见四面茫茫荡荡,尽是芦苇蒹葭,密密麻麻,遮定港汊。
他二人率领战船一路突进,身后接连不断都是战船,绵延十余里水面。
他们大张旗鼓,本就是要引梁山水军前来交战,因此十分高调击鼓而进。
正在这时,只听山坡上一声炮响,四面八方,小船尽出。
刘梦龙与党世雄二人初看时,道水贼果真不成器,就这等小船,做得什么,如何敢来阻挡他们大船锋芒。
于是命大船压上,冲过去碾碎贼人小船。
只是一路追来,看到越来越多小船驶出,将水面摆了个水泄不通时,心中方才有些担忧。
再看芦苇深处,都是岔港,不利大船行进,反而有益小船施展,便有些慌乱起来。
刘梦龙见了,顿时高呼道:“去一队船,将那些岔港都拦住,不要让贼人窜逃其中,打乱我等布置。”
身后二三十艘战船领命而出,直奔岔港划去。
不料芦苇里面埋伏着许多小船,见官兵战船前来,纷纷冲将出来,冲断大队官船,使其前后不能相救应。
那二三十艘船上官兵见被围堵在中间,走脱不得,顿时大半人弃船而走。
早在水面蓄势待发的水军营将士见状,大呼官军阵脚乱了,只顾冲杀上去,活捉刘梦龙,生擒党世雄。
于是,几百艘小船汹涌袭来,直冲刘梦龙前方大船。
刘梦龙见己方阵型已乱,后应又离得老远,顿时与党世雄急回船时,原来经过的浅港内,都被梁山水军用小船装载了柴草,砍伐山中树木,填塞断了。
那大船赶过来,底部被搁浅,橹桨也揺不动。
又见梁山水军点燃了许多火船,无人自动朝着他们这边冲来,众多官军见状,尽皆弃了船只,跳入水中逃生。
刘梦龙眼见火船接近,他这大船腾挪不得,也脱下戎装披挂,爬过水岸,拣小路走了。
党世雄则是不肯舍弃船只,只顾教水军寻港汊深处揺去。
只是走了不到二里路,只见前面三只小船,船上正是阮氏三雄,各人手持蓼叶枪,挨近船边来。
众多驾船官兵都跳下水里去了。党世雄自持铁槊,立在船头上,与阮小二交锋。
不料斗了两个回合,阮小二也跳下水里去了,换了阮小五和阮小七一前一后逼近身来。
党世雄正应对不定,忽觉船下传来响动,想起水贼最是善于凿船,怕吃三人封死生路,于是弃了铁槊,也跳入水里去了。
不料他才入水,阮小二便从船底下钻了出来,三两下赶近了,一手揪住他头发,一手提定他腰胯,滴溜溜丢上芦苇根头。
早有十数个水军士卒躲在那里,挠钩套索将他搭住,当场活捉。
这时,梁山火船也到了搁置在水中的官军战船阵中,顿时烧得浓烟滚滚,一些还未被波及的官军船只,则没头苍蝇般在水泊中胡乱流窜,各自寻找岸边停靠,就要上岸逃走。
岂料张顺等人带着船只,一路追捕而来,逼得他们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大部分官兵都被擒拿。
刘梦龙一路逃窜,望见后队党世英、牛邦喜也被阻在浅港外,前进不得,顿时招呼他们接了自己,先行退出梁山泊,再来商讨下步打算。
党世英不见哥哥党世雄回来,忙问刘梦龙。
刘梦龙只支吾说不曾见到,想来是各自逃散了。
党世英只是不信,要乘了小船进入水泊,前去寻找兄长下落。
刘梦龙见状,一把拉住他道:“你兄长武艺高强,水性了得。若是要走,谁能拦他。想来必是逃去别处,说不得赶去寻找高太尉了。”
党世英闻言,稍微镇定道:“只不见兄长消息,如何晓得吉凶,若是失手被贼寇拿了,只怕性命不保。
我哥哥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叫我如何独活,二位将军且整顿船只折返,在下还是要前去寻找一番方才放心。”
刘梦龙道:“贤弟莫要犯糊涂,若你兄长果真被擒,你去了亦是于事无补。
梁山素来精明,若是擒得大将,必是要用来交换利益的。
就算你兄长失手被擒,也会安然无恙。贤弟当以大局为重,随我二人整顿水军,明日再战,务必击败贼人,救回党世雄兄弟。”
党世英听了,不再固执己见,于是与刘梦龙和牛邦喜驾驶船只,在外围转悠了一圈,接应了不少逃出来的官兵,便撤出水泊,往黄河道口而去。
三人找个平缓处停靠了船只,刘梦龙一清点战船士卒,人马折损四成,战船则是损失一半,顿时苦恼不已。
他这里不敢隐瞒,命人绕路给高俅送去消息,下一步不敢自作主张,只待听令行事。
梁山这边,林冲先接到呼延灼大胜官兵,活捉项元镇,俘虏官兵八千余人,喜得眉开眼笑。
次后又听得水军赢了一阵,将刘梦龙水师吃掉一半,阮小二更是生擒了敌方大将党世雄,更是开怀不已。
林冲命人接应了呼延灼,将俘虏、辎重都运回山寨。
又来嘉奖阮小二,命水军营再接再厉,务必在下一场彻底拿下朝廷水师,将刘梦龙给吃掉,高俅这里便大势已去。
水军各营收到命令,顿时打扫战场,收缴未被破坏的官兵船只,打开通道,四面布下埋伏,只等刘梦龙再来,就让他插翅难逃。
再说高俅这边,收到刘梦龙战败消息,更是叫苦不迭,目前为止,十节度兵马一个未到,水军又折了一阵,他这里一万五千御营兵马,如何是梁山对手。
于是他只好在八十里开外驻足,找了个易守难攻地势,安营扎寨。
只是他这里惊魂不定,又接到云中雁门节度使韩存保遭袭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