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世杰本就要凭着这伪造的证据,迅速拿下卢俊义,先定了罪,再抄没财产,送去给岳父大人交差,哪里会给卢俊义自证清白的机会。
反正这伪造的证据,除了卢俊义之外,别人也看不出来。
至于字迹是新是旧,那不是关键。
反正首告卢俊义的,是卢家主母和当家管家,是卢俊义最亲密最倚重的人,也是最能接近卢俊义秘密的人。
有他们提供证据,呈上口供,谁也不能说三道四,卢俊义便有关羽之勇、诸葛之智,也只能乖乖认罪,否则就打到他认罪。
因此他才不会顾及什么屈打成招之嫌,面对贼人,就要用重刑。
而且此事说出去,卢俊义反贼的身份才是最吸引人的,百姓讨论的重点,也会在卢俊义身上,而不会去深究他是如何断案定罪的。
因此,梁世杰毫无顾忌,当即吩咐衙役上前,将卢俊义和燕青都按倒在地,就要大刑伺候。
正在这时,堂外一个仙风道骨的青年人拨开人群,大摇大摆就往大堂里走。
还不曾离开的闻达、李成见状,不等梁世杰吩咐,便上前阻拦。
谁知这道人身形一闪,轻松绕开他二人阻拦的手势,从一侧溜进了大堂。
二人都觉不可思议,就要回头去抓此人,不料此人身法奇诡,速度快如闪电,只是两三个呼吸,便来到堂上,立在了梁世杰身边。
梁世杰要呵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金光一闪,一道寒意袭来,侧目看去,就见一柄金剑压在他肩头。
梁世杰顿时吓得一激灵,身体僵硬、声音颤抖道:“你是何人,要干什么?”
道人道:“贫道李助,专程来看梁中书审案,看看这朝廷是否还有人道,这官员是否还有良心。
只是听了梁中书这般断案办法,心中已经有了计较,既然此事不公道,那么贫道斗胆,问梁大人讨一个公道!”
梁世杰闻言,还没反应过来李助是谁,倒是堂下卢俊义和燕青吃了一惊,心情复杂的看向李助。
闻达和李成同样是想起了李助来历,顿时更加急迫,若是李助要杀梁世杰,他们无论如何阻止不了了。
闻达正要开口劝阻李助不要乱来,凡事还有回旋的余地,不料卢俊义率先道:“道长何故到此,莫非此事与你等有关?”
李助闻言,摆手道:“卢员外不要误会,你须知我等从不做这等事,你的劫难,全是奸臣贪官要谋划,怨妇小人起贪心。
我等只是不忍看员外被害,因此前来施以援手。
事已至此,员外如何选择,我等全力支持。”
卢俊义闻言,点头道:“也好,既然横竖是不能善了了,我倒是要就此讨个公道。
梁大人,你说这证据确凿,卢某也不大费周章却找信件账册对比,只这里讨要纸笔,照着这所谓的证据誊写一份,一切自见分晓。”
梁中书被人用剑架在脖子上,也没有了勇气阻止,于是只好默认。
燕青顿时上前,将那通判撵走,请卢俊义就在当场誊写那几份证据。
卢俊义写得很快,但梁世杰、贾氏、李固,甚至是闻达、李成,都觉得时间过得很是漫长,让他们感觉很是窒息。
两刻钟后,卢俊义誊抄完毕,将信纸送到梁世杰案台上,请众人前来辨别。
梁世杰暗中与几人使个眼色,几人上前来看,心中打定主意,无论卢俊义如何辩解,都一口咬定看不出区别,都是卢俊义的字迹。
不料卢俊义道:“既然是辨认字迹,也需请懂行的人前来一起分析,事关卢某清白,请大人找几个精通书法的人前来辨识,卢某自有话说。”
梁世杰见说,有些不耐烦道:“来人,去将刘王二位文士请来辫字。”
两名衙役领命而去,不多时就把人请来了。
二人来的路上,已经得知是为何事,顿时有些纠结,但是梁中书所请,又是跟大名府第一个豪杰人物有关,他们不敢不来。
此刻入得堂中,给梁世杰行了礼,又跟卢俊义打过招呼,又跟站在梁世杰背后的李助点了点头,姓刘的文士才谦逊道:“大人唤小生二人前来,要辨认何字?”
梁世杰闻言,装模作样道:“今有卢府夫人贾氏、管家李固首告卢俊义与梁山贼寇来往密切,暗中资助钱粮物资,意欲谋反。
他二人搜得证据呈上,只卢俊义说不是他的字迹,这位李助先生又威逼本官验证。
卢俊义誊写下证据在此,请二位前来辨认真伪,你二人无需看谁脸面,只管如实说来就是。”
二人闻言,都来看两份信纸。
卢俊义顿时指出自己行文技巧,写字习惯,并点出那证据上的字跟他的区别,说知差异。
二人看了一炷香,知道其中有异,但不好开口,正为难之际,就听李固道:“大人,二位先生,莫要被卢俊义给蒙蔽了。
他既然要抵赖,重新誊写这证据,肯定做了手脚,写出来的字,还能一样么?”
梁世杰闻言,点头道:“说得不错,若是卢俊义故意为之,自然失去真实。此事,当再来计较。”
李助闻言,顿时冷眼看向李固,杀意顿显。
卢俊义也是怒不可遏道:“狗贼,你果真要置我于死地?”
李固狡辩道:“事实如此,小的实话实说!”
刘王二人见说,更是讷讷不言,梁世杰就要蒙混过去,于是道:“既然此事还待斟酌,为了卢员外清白,还请耐心些,在府衙中等待一二。
本官这里再命人寻找证据,若是事情果真不实,定会惩戒这李固和贾氏,还卢员外一个清白。
李助先生,你以为如何?”
李助闻言,看向卢俊义道:“卢员外怎么想,这李固和贾氏,已经背着你勾搭成奸,因此才要置你于死地!”
李助话音落下,李固、贾氏面如土色,卢俊义、燕青怒火升腾,梁世杰、闻达、李成纷纷哀叹,刘王二人则茫然无措。
现场顿时呈现出一股诡异景象,卢俊义死死盯住贾氏,一字一句道:“贱人,你说,为何要这般做,究竟为何?”
贾氏闻言,知道事情没有后悔的余地,于是凄然道:“为何,你自己难道没有一点数?
我嫁你这许多年,你何时尊重于我,心疼于我?
你不是在外面行走,就是一心只钻研那武艺,跟燕青厮混在一处,何曾亲近于我?
武艺再高、钱财再多,又有什么用?
这么多年,我只是想要一个孩子,可你呢?只把我当个摆设,一年到头,能同房几次?
何时能把心思花一点在我的身上,花一点在传宗接代上?
嫁给你这么多年,何曾不是守活寡?
我想要被人在意,想要一个孩子,既然你不愿意给,有的是人愿意。
怎么着吧,此事老娘做了,你咎由自取,要怪就怪你自己!”
卢俊义闻言,脸色变得十分难看,瞪着贾氏道:“这就是你犯贱的理由,这就是你要谋害我的借口?”
贾氏凄然嘲笑道:“是又如何,我就是犯贱,就是自甘堕落,就是要跟下人私通,也好过跟你这个反贼送死!”
卢俊义再也压制不住心中的怒火,大喝道:“贱人,你找死!”
说吧,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两步窜到贾氏面前,一巴掌就将这女人给打翻在地。
李固见状,早吓得魂飞魄散,浑身颤抖着往门外挪动身形,就要逃走。
燕青早把他小动作看在眼里,赶上前去,一把将他摔了回来,滚在地上狼狈不堪。
梁世杰想要阻止,又碍于李助的威胁,只眼神示意闻达、李成上前拦阻。
二人见状,只好硬着头皮挡在贾氏、李固身前,劝阻卢俊义千万冷静,不可乱来。
卢俊义知道事情的真相,早已心灰意冷,于是问李助道:“先生,你们有何安排?”
李助闻言,只模糊道:“一切尽在掌握,卢员外如何行事,全看你意愿,我等必定全力相助!”
卢俊义闻言,点头道:“多谢!”
说吧,闪电一般挥出两拳,打了闻达和李成一个措手不及,顿时逼退两人,还顺势拔出了闻达身上佩刀,猛扑过来,一挥一削,顿时让李固人头落地,将贾氏血溅当场。
卢俊义出手又快又干脆,闻达、李成根本来不及抢救,其余人更是没那个本事,梁世杰甚至半天都反应不过来,只愣愣看着卢俊义。
这可是公堂行凶,有宋以来,从未发生过的事,梁世杰哪里还能镇静,顿时大喝道:“来人,把凶手给我拿下,本官要严惩这法外狂徒!”
他忘了李助还在控制着他,这一激动,脖颈顿时挨上李助金剑,一股寒意钻入他头脑之中,他倏然惊醒,但却有了几分底气道:“这位先生,我不管你什么来头,如今卢俊义众目睽睽之下当堂行凶,犯下重罪,你还有何理由为他辩解?”
李助闻言,笑道:“既然如此,那就梁大人求求卢员外,说不得能捡回一条命!”
梁世杰闻言,不可思议看向李助,一股巨大的恐惧瞬间笼罩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