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渊和邹润自从加入梁山起,便领了晒制海盐的专职,立即赶到登州东北部沿海,选了块平坦滩涂,按林冲提供的办法,建设盐田盐池,修建库房工坊,开启轰轰烈烈的制盐大业。
经过几个月的建设和实验,叔侄二人已经成功摸索出成熟经验,开始大批量生产可供食用的海盐。
前不久,还送了上百车到登州城交付给州衙,用以供应城中百姓和发卖内陆州府。
林冲许久不见二人,借着这个机会,赶来视察。
叔侄二人得知林冲前来,更是欢喜一场,赶出三十里迎接。
林冲带吕方、郭盛马军营前来,因此人人策马,个个扬鞭,赶路速度自是极快。
不过个把时辰,已经赶到东北海边,见邹渊、邹润领了十几个得力助手在大道上迎接,林冲催马赶近了道:“二位兄弟何故如此客套,我又不是外人,不必如此折腾!”
邹渊笑道:“许久不见哥哥,心中挂念,今日得空前来,我叔侄二人自是迫不及待赶来拜见哥哥,顺便也为哥哥介绍一番近日成果。”
林冲道:“怪我太忙,许久不曾与二位兄弟见面。
今日特意前来,既是来看二位兄弟这些时日的战果,也想跟二位兄弟吃几碗酒,不知二位兄弟意下如何?”
邹渊和邹润闻言大喜,满口答应。
邹润道:“哥哥有此雅兴,小弟自当奉陪,只是我们这里酒水,怕是不合哥哥口味。”
林冲闻言,疑惑道:“怎么,张三那里不曾派人给二位兄弟送那透瓶香来?”
周润摆手道:“哥哥莫要误会,我叔侄二人的供应,自是全部到位的。
只是,这酒太好,我们一来舍不得喝,二来也想手底下的工人们饱一饱口福,毕竟在海边风吹日晒,又被这卤水侵蚀得身心疲惫,因此能喝上一口好酒,自是一大快事。
只是……!”
不等邹润说完,邹渊便打断了他,一脸尴尬对林冲道:“哥哥莫要听这混球胡说,是手下人贪嘴,每日都要吃酒,这厮跟他们交情好了,不好严管,因此才这般放肆。”
林冲闻言,正色道:“如今景阳酒厂一月给你们盐厂供应多少酒水?”
邹渊道:“我与侄儿跟大货一般,一月三坛十斤重的透瓶香,手底下伙计,一月也有十来坛赏赐。
最近那伏虎醉大量投产后,一半便换成了伏虎醉。
只是这酒不仅十分烈性,外面售价也十分高昂。
不论是透瓶香还是伏虎醉,都是市面上难得的好酒。
因此,这些泥腿子们,一开始是想着一饱口福,因此都精细着,一口一口的省着喝。
只是到了后来,他们实在是不愿糟蹋这上等美酒,因此私下里都攒着拿去卖了,打了市面上普通酒水回来。
如此一来,虽然品质大打折扣,但好在量大酒多,这些泥腿子们每日也能喝上两碗,一日劳累之苦也便消解了。
只是随着手底下人手增加,酒水有限,也就只得省着些。
这混球不愿独享美酒,因此也把我二人供应变卖了,置换成普通酒水,求一个心安理得。因此,此刻并无好酒招待哥哥,还望哥哥见谅!”
原来景阳冈酒厂透瓶香、伏虎醉在张三和石勇经营下,已经实现大规模生产。
透瓶香自然是原景阳冈酒家得到原配方,只是加大了生产规模,改善了生产用具,因此量产出来,口味也没变,好评如潮。
伏虎醉则是按照林冲提供的蒸馏酒的程序,制造了新的生产装置,改变生产程序,产出的高度白酒。
两个品牌都借用了武松的名头宣传,加上质量确实上乘,自然美名远扬,好酒之人趋之若鹜,都争相购买,竞争合作,要分销这透瓶香河伏虎醉。
因此,两个品类的酒,都在大宋境内风靡起来。
但林冲规定,透瓶香和伏虎醉产出之后,要优先供应山寨将士,按职位高低、功劳大小,每月分配。
余下的,才往外发卖,而且优先合作的对象,自是沧州柴进柴大官人。
其余商贾,只得竞价,争抢为数不多的酒水,拿出去高价售卖。一坛五斤重的透瓶香,可以被他们炒到二三十贯的价格。
伏虎醉还好,毕竟是新品,又是烈酒,一开始这些人肯定喝不惯,但也被他们炒到了一二十两一贯。
此事,张三是给林冲汇报过的, 询问是不是要给这些人限价,最高不能超出十贯一坛。
但是林冲没有答应,因为他很清楚,这些人之所以能把酒价炒得这么离谱,肯定是有背景有门路将这些酒卖给那些不缺钱的达官贵人的。
这个价格,对普通人来说,自然是天价,但是对那些家私百万的富贵豪强来说,根本不值一提,因此也不会达到扰乱市场的效果,自然不用在意。
反正这些钱流入市场,对普通人来说,是件好事,至少,挣钱更容易了不是。
梁山内部都是免费供应,虽然士卒这里一月一人顶多供应一斤,但也是仁至义尽的事。
毕竟,就算以他们远高市场平均水平的薪资,想要一个月买上一斤透瓶香或者伏虎醉,是万万做不到的。
所以,一月能分得一斤酒,那也是天大的福利,他们自然没什么不满意的。
只是,正如邹渊所说,他们在盐厂日夜劳作,风吹日晒,自然是疲惫不堪的。若是能每日喝点小酒缓解疲劳,也是一件快意之事。
只是供应的好酒有限,哪里能满足他们每日需求,将其卖了再换成普通酒水,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只是没想到,这邹润如此善待手底下的伙计工人,将自己和叔叔邹渊的供应也售卖了,换成劣酒与兄弟们同乐。
林冲知道,这正是有情有义之举,自该支持,因此丝毫没有责怪邹润的意思。
但邹渊怕他口无遮拦,给林冲难堪,因此才出言呵斥。
林冲闻言,沉吟道:“这晒盐一事,确实辛苦非常。这酒水、糖霜,都该多供应一些。是我考虑不周,反倒为难了二位兄弟。
这样,日后晒盐场、监造营的将士,酒水、糖霜供应都增加一半。
二位兄弟这里,也不要受了委屈,增加了人手,如实上报就是,酒厂那边,按人头供应,不用二位兄弟来操心。”
邹渊、邹润闻言,喜忧参半。
喜的是为兄弟们争取了利益,日后不必如此省吃俭用。忧的是,因着他们的缘故,改变了山寨供应原则,若是三军将士和其他部门的人不服,闹将起来,必定是让林冲难做,他们就是罪人。
因此,邹渊立即道:“哥哥不必如此区别对待,小弟这里自能应付此事。
增加了人手,如实上报就是,不必更改供应原则。”
邹润也道:“是啊哥哥,你要这么做,可是把我们陷入不义的境地,日后也没脸见其他兄弟了。
还请哥哥收回成命,小弟日后不这般作态就是了。”
林冲摆手道:“二位贤弟不必多说,此事本就是我思虑不周,没顾虑到大家操劳程度不同,需求不一。
晒盐场的兄弟和监造营的兄弟,是最为辛苦操劳的,自该享此待遇,你们不必推辞,就这么定了。”
二人闻言,顿时拱手拜谢,引着林冲赶去晒盐场。
一路上,邹渊便来汇报晒盐场事宜。只听他神情兴奋道:“哥哥真是高明,想出如此快捷而高效的办法。
小弟按哥哥提供的思路,于那平坦滩涂和盐碱地上,开辟出了几千亩盐田,分级晒制海盐,果然事半功倍。
此处日照充足,海风也大,晒制卤水,最是迅速。
盐田分成五级,第一级至于海岸,涨潮时,海水自然轻而易举进入一级盐田,是为最初卤水。
卤水在一级盐田晒制几日后,浓度变高,放入二级盐田,如此循环往复,到得五级盐田时,便开始结晶。
我等便来翻动搅拌,很快就能得到第一道海盐。
再以清水冲洗海盐,去除杂质,再晾干水分,就能得到大量食盐。
我等操作后续工序时,前面的盐田又开始了第二轮卤水晒制,如此无缝衔接,真是事半功倍。”
林冲道:“这边是自然之力,非人力所能及,但能为人力所能用。
世间万般事物,都是如此,找对方法,自然能事半功倍。”
邹润佩服得五体投地道:“还得是哥哥有此高见卓识,我等此前,可万万想不到。”
林冲道:“凡事多动脑,没什么不可能的。对了,那精盐产量如何?”
邹渊道:“比起粗盐,精盐工序复杂,产量也自然大有不如,如今每月只能产一万斤左右。”
林冲闻言,点头道:“也不少了,足够供应那些富豪权贵,不必渴求。
如今,晒盐场是山寨一大财源,二位兄弟居功至伟,先给你二人记下一功劳,日后论功行赏。”
邹渊、邹润闻言,喜不自胜道:“都是分内之事,多谢哥哥厚爱。”
几人说着话,不知不觉已经赶到晒盐场,林冲看见方圆上千亩的盐田,蔚为壮观,顿时骇然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