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乔道清看来,方腊何德何能,能占据苏州这样的风水宝地,所以他南下之后,才改变了与方腊划江而治的既定战略,说服了林冲,支持他挥军南下,攻取苏州。
而任何军事行动,都讲究一个名正言顺。
但是江南军没有主动招惹安北军,自然没有好的借口出兵。
但是办法总比困难多,没有理由,那就创造理由,没有借口,那就谋划借口。
因此,才有水军大闹苏州城这一节。
方七佛被有心算无心,自然上当。
加上他江南军的纪律向来极差,作奸犯科,仗势欺人,私自行动的事屡屡发生。
他为了能将这些人牢牢把握在手里,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在一定程度上放纵他们施为。
只是没想到,如今这些人给他闯下弥天大祸,导致安北军攻陷常州、江阴军,兵临他好不容易打下来的苏州城。
如今,他不得不来擦屁股,解决这个天大麻烦。
因此,他将柳青一众人都请上城头,先来向乔道清证明,这些人都安然无恙,他们没有迫害义军将士。
目的自然是希望两家罢兵讲和,不要兵戎相见,让童贯坐收渔利。
但是这柳青等人上了城头,见到了乔道清大军后,立即哭诉起来,诉说他们遭到的非人折磨和悲惨待遇,声泪俱下请军师救命。
乔道清闻言,再不给方七佛谈判的机会,立即挥兵进攻苏州城。
方七佛没想到柳青等人如此作为,本待解释,只是安北军丝毫没有给他机会,于是他不得不被迫反抗。
然后,他便乘机以柳青等人性命相要挟,警告乔道清,若是要一意孤行攻打苏州,那么就会将这些人当着他们的面杀死在城墙上。
乔道清闻言,命人传话,若是方七佛敢动他们,那么打破苏州后,绝不留手,要将江南军全部赶尽杀绝。
于是,滑稽的一幕出现了,双方各不相让,以柳青等二百余人为筹码,互相拉扯。
方七佛手中原本有将近十万大军,秀州与童贯一战,剩下不到七万人。
占据苏州后,又分出三万人分别占领常州和江阴军。
所以苏州城中,目前只有四万大军。
常州和江阴军的江南军,在城池被打破后,大部分选择投降,只有少部分逃走,如今还未进入苏州。
乔道清这边,林冲将一半亲军都分拨给他带来,马步水三军凑够了十万人,合力进攻苏州。
十万人看着很多,但是要攻打四万人驻守的坚固大城,还是有些捉襟见肘的。
因此,时迁、戴宗的情报兵,再次被派上了大用场。
在大军接近苏州之前,他们便乔装打扮进入了苏州踩点,暗中煽动百姓,只等两军交战,就在城中闹事。
有了此前成熟经验,还有就是安北军的名声和威望,都足够有影响力,所以时迁和戴宗行事十分顺利,不过是几天时间,就暗中串连了几千百姓青壮,愿意配合他们举事。
而他们依旧是先采取放火的策略,制造恐慌之后,才起兵闹事,里应外合,协助乔道清打破苏州城。
虽然方七佛对苏州的掌控十分严格,但是也绝对做不到滴水不漏。
一旦有空子被人钻了,那么就会引起蝴蝶效应,顺势就可将一个空子,扩展为一个大漏洞。
于是,在他指挥大军跟乔道清打得不可开交时,城内顿时暴乱起来,先是各处要害建筑都起了大火,然后就是无数百姓汹涌而出,迅速形成一股不可抵抗的大势,朝他们席卷而来。
方七佛见状,大惊失色,急忙抽调兵马镇压暴乱百姓,扑灭各处大火。
而他则亲自坐镇城头,指挥大军拼命阻挡乔道清疯狂进攻城墙的大军。
正在这时,他就听得一声爆响在空中炸开,闪耀着五颜六色的烟雾。
正不知是何原由时,就见原本还分兵轮流进攻城池的乔道清,疯了一般将全部兵马压上。
就是那马军,也都下马充当步兵参与攻城,大有要一举吞灭苏州城的架势。
方七佛见自己这边士气在这种局面下迅速崩溃,顿时大急,急忙高声呼喝道:“都给我顶住,不要慌,苏州城池高大坚固,他们打不进来的。
城内这些乱民,根本不足为惧,很快就可将他们扑灭,都给我顶住!”
他气势十足的话语落在江南军耳中,一时之间确实起了不小作用,许多江南军士卒顿时又鼓起勇气,凶猛阻击城下安北军。
只是他们坚持了两刻钟,城中暴乱不仅没有如方七佛说的那般被剿灭,反而势力越来越大,直扑向城门而来。
而城外安北军,也悍不畏死不断发起进攻,攀登城墙的,攻打大门的,火力压制的,那是潮水一般排山倒海而来,根本无法阻挡。
到了这时,无论方七佛如何指挥,如何鼓舞士气,都没有什么用了。
于是,在坚持了一个时辰后,江南军彻底崩溃,纷纷要求撤退,让出苏州,回防秀州。
方七佛见大势不可违,于是只得无奈下令,大军从南门撤走,让出苏州,到秀州一带防守。
一天时间,乔道清便拿下了苏州城,大军入城时,他都有些恍惚,没想到这江南重镇,就这么被他拿下来了。
当然,这其中,时迁、戴宗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立下大功。
乔道清也不吝啬,进城见了二人,笑道:“二位将军果然胜过千军万马,此战当为首功。在下必定在大都护面前,为你二人请功。”
时迁见说,笑道:“乔军师不必如此,这都是我等该做的。
至于军功,也不需军师额外优待,就按军法司所记执行便可。”
戴宗也道:“正是如此,大都护早有规定,安北军上下一体,各司其职,无论做什么,都是本分,乔军师不必为我二人破坏规矩。”
乔道清闻言,喜道:“二位将军深明大义,那在下就不多此一举了,但无论如何,还是要感谢二位将军鼎力相助,走,这就设宴痛饮一番如何?”
二人闻言,点头道:“全凭军师吩咐!”
于是,苏州城内,很快将混乱平息,快速将秩序恢复后,乔道清便设宴犒劳三军,奖励将领,然后又接见了参与起事的苏州青壮,将有意加入安北军的好苗子,都选拔了出来,充实到各营之中。
同时,还发动他们荐贤举能,将有能耐的文武人才,都推荐到他面前来,他不仅有重赏,还有重用。
于是乎,苏州城顿时沸腾起来,各自都将自认为有才能得亲戚朋友,向安北军举荐。
接下来几天,安北军驻扎在苏州城没有再行动,乔道清带着一众将领,忙得脚不沾地,大肆启用苏州城内的有识之士,安排到各行各业,让他们发挥作用。
当然,此处战报也一早就送去扬州告知林冲,请林冲派兵防住西边童贯大军,他这里处理完苏州的事务,还要找方七佛谈判,一切妥当后,自然回军扬州,进行下一步动作。
林冲收到消息,自然命他一切便宜行事,无须顾虑。
乔道清收到林冲回信,更是意气风发。
跟着这样的主公做事,就是痛快,无须顾虑,无须瞻前顾后,无须平衡各方干系,只要放手施为便是。
半个月后,乔道清顺利掌控苏州全境,然后派人给在秀州战战兢兢防守的方七佛送信,约他见面商谈双方边界问题。
方七佛得知安北军不会继续南下,倒是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吃了大亏,丢了三座城池,自然是没法给方腊交代的,于是对于跟乔道清谈判一事,他有些拿不定主意。
于是,他便先行向杭州请旨。
原本童贯大军来剿,方腊都没有赶回杭州坐镇,而是继续开辟南边战线,将抵御童贯的重任全部交给了方七佛。
如今安北军南下攻陷常州、江阴军和苏州的消息传到他手里时,他再不敢迟疑,立即返回杭州坐镇,调兵遣将,准备伺机而动。
只是安北军拿下杭州后,没有继续南下,他又不想跟安北军血拼到底,于是正苦思冥想对策,既要不失面子的要回三座城池,又不要与安北军彻底成为死敌。
只是他还未思虑出周全办法,就收到了方七佛送来的乔道清要谈判的消息。
方腊得了消息,立即召集文官武将议事,让他们都来集思广益,为江南军争取利益。
只是议到最后,也没个稳妥办法。
众人都说要先知晓了乔道清意图,才能见招拆招,一一应对。
方腊也觉有理,于是派左丞相娄敏中亲自赶去秀州,主导与乔道清的谈判事宜。
娄敏中赶到秀州,回复了乔道清谈判请求,双方将谈判地点约在太湖边上,各自派出代表洽谈。
说是代表,其实就是乔道清直面娄敏中。
而秦明、晁盖充当护卫。
娄敏中这边,方七佛也主动充当娄敏中护卫,护着娄敏中赶赴太湖边会谈。
因此,在双方都没什么底气的情况下,成功见面,展开商谈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