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羽、宗正安、无上无门三人浴中添水数次,半途另行换过新药,直至半夜才分别浴罢。接着苏萍、杭梦胭入浴,蓝羽代二人烧火煮水,至天际微明时候,二女亦自出浴。风卷云借着天光初降,瞧见几人面上都是隐泛黑气,却绝无丝毫痛苦之色,心道这百毒之浴果然神奇。
百草山人将已备好的两瓶丹药交给蓝羽,一瓶是以那鳌腹神珠配成的生脉之药,另一瓶是化这百毒之浴剧毒的化毒清浊丹。蓝羽一行急思归程,当下向百草山人磕头作别,分乘篓筐下峰。风卷云下峰之时,季氏兄弟感他手下留情,又因与他比刀而幡然醒悟,俱与他殷勤道别。
那船老大兀自酣睡,青儿叫他却只是不醒,只得与守元两个并力摇他身子。船老大哼哼唧唧地睁开眼来,见到青儿便叫:“小神医赐药来啦!”
青儿道:“你在发梦么?你的雇主在外面等你,快起来罢。”
船老大四下一望,叹了口气道:“是在发梦,诊金太贵啦!”他昨日到此后,想尽办法讨好守元,打听百草山人的第八弟子平日里有何喜好,他想若能送些厚礼给他,也许诊金便可收得少些,守元只是不理他。他在梦中也盼着东始山的神医们能免金赐药,这时黄粱梦醒,不禁甚是沮丧。
青儿引了一行人由原路出山,过那十里地婴瘴时,只风卷云与船老大、青儿三人含了那橙色小叶,蓝羽等浸过百毒之浴的五人已不为所扰。走出山前那片大松林,青儿便即止步,与风卷云等依依道别。
众人登船回程,出泚水时迎着北风,虽尽速行进,却也将近三日才入大海。西行四五日,南转入了减水,顺风而行,只两日余便回抵番条山出航之处。无上无门付齐船资,与蓝羽等人上岸,便被二十几名蜻蜓门弟子接住。
蓝羽询问起近两个月中的江湖形势,为首的蜻蜓门弟子禀道自一行人去东始山至今,奉剑山庄与碧水宫为首的南方武林一直相安无事,两方都不见有何动作。而三门二派自于奉剑山庄蛇王庄驻院毁了神剑令,天枫冈上以少胜多、大败奉剑山庄,又于洪野击溃天狼众,在江湖上声威大震。自那毒叟与三门二派约战、放言重出江湖之后,江湖上正邪两道俱都颇感危惧,许多正道之士也都相约到时前来助拳。
无上无门等听了这等消息俱都欣喜,蓝羽只是微微点头。
风卷云也代三门二派欢喜:“自蓝姐姐击败红骨岭的巨力尊者,到后来大败奉剑山庄,以致有今日三门二派的一改旧观,全在蓝姐姐的预料之中。”随即心头一股隐忧逐渐加深:“毒叟若是败了,雀兄弟能逃得了么?”
众人乘了马车昼夜回程,十余日后,天上降起大雪,北风相催之下,前路一片迷茫,虽发了数骑先探,却也不得不放缓马力。这场大雪纷漫飞扬,铺天盖地。直落了日余才止,地上雪深过膝,马车难行,众人只好在一处小镇客店中暂且落脚。
幸好雪后两三日都是天晴日朗,积雪稍融,一行人忙又赶路。余途又遇一次大雪,蓝羽等人恐误了战期,只任车马滞下,带了几名弟子徒步先行,三五日后马车赶上,才又加紧回程。再过十余日,终于到了笱镇,这时距与毒叟约战之期只有三日半的光景。
这笱镇位于百溪山以东九十里,产竹,镇民多伐竹制篓而贩,小镇因此得名。蓝羽等人被引进一座民宅,主人家却是由乔了装的蜻蜓门弟子所扮,几人方一坐定,公西易玄与焦未明便来相见,二人亦是改扮了样貌的。
原来蓝羽一行走后,公西易玄与焦未明便领了几派人手前来笱镇布置,不仅将北野林木大举砍伐,挖了陷阱埋伏,断了毒叟逃生后路,且镇内镇外皆已安插眼线,监视往来可疑人物,准备得当真万无一失。
二人问起东始山一行有否所获,得知百草山人已制出生脉之药,大为欢欣。蓝羽当时写下两封与宗正无敌、林霞波的书信,简述东始山上诸事与生脉之药用法,略过鳌腹神珠一节不提,待此间事过,由宗正安与杭梦胭将秘密告知。着焦未明亲自带了药与书信分赴九崖壁、玉华山,公西易玄留下总督诸事。
当日蓝羽几人各都沐浴更衣,修养精神。后三日中蓝羽打坐练气,苏萍、宗正安、无上无门、杭梦胭四人各自勤练本门武功技法,风卷云却终日愁眉不展、忧虑万状,又决不敢教蓝羽等人发觉。
决战之日终于到来,笱镇北野一片雪原之上,蜻蜓门、追风剑派、凤凰门、天女派各有五十名弟子分别把住西北、西南、东南、东北四角,无形中围成一个横纵二三十丈的场地,场地南北各散着数十人,都是前来助拳、观战的武林同道。
蓝羽几人同了风卷云坐于马车中等待毒叟现身,公西易玄与焦未明分与南、北上各方武林人士问候、称谢,顺便查探内中是否有邪道妖人是那毒叟同党。焦未明轻骑简行,一日夜飞驰两百余里,昨日赶回,修养一日,今日同来与蓝羽几人掠阵。
忽然东首一座土山上一名蜻蜓门弟子鸣锣示警,众人一时之间俱都静了下了,向东望去。不多时,一名断足老者架了一根铁拐自山后转了出来,正是毒叟。众人方想怎地只他一人,山脚后却又有四人转出,跟在他身后,其中一人似披了一件兽毛大氅,身躯极是雄伟。
众人均想:“原来他约了帮手,以五对五,不知这五人是谁?”正都猜测,却见山脚后又有三五个人身穿寿衣并了双足跃行而前,众武林人士俱惊议道:“那便是毒叟所炼的毒僵尸么?”“这妖人的功夫果然邪门!”“今日绝不能走脱了他。”“你们看,怎么有这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