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心向着右首走过十数丈远近,人声已能听清,原来果是奉剑山庄弟子,却是两班守卫易岗。他们是在一块突岩之上,风卷云便在那岩石斜下,互相都瞧不见。待先那班守卫走后,这班守卫中有人说道:“师兄,这是小弟昨日新采两只早桃,请师兄品尝。”
一个汉子大剌剌“嗯”了一声,笑道:“你小子入了咱们奉剑山庄没多久,人还真机灵。”咬吃声响,显是接在手里大嚼,续道:“好甜,好甜。这个时候能摘到这种桃子,难得,难得!”
先那汉子赔笑道:“谢师兄夸赞,日后师兄有什么事就只管吩咐。”
那师兄笑着应了,向其他人道:“你们三个,跟赵师弟前后入门差不了几日,还须跟他学着些。”
三个汉子声音齐地相应。
那赵师弟道:“师兄啊,咱们来了这几日,怎么都未见过魔力门的那些妖人呢?”
那师兄道:“咱们在东半山,他们在西半山,大家谁也不能过界,你若是见着了他们,那便是他们闯了过来,咱们就得放讯号告知其他同门。到时与他们大战一场,你才练了一个月的本门剑术,八成打他们不过,你很想见到他们么?”
那赵师弟道:“也不是想见他们,只是上次跟着排行第三十三的宋师兄学剑时,听他说到七年前咱们奉剑山庄与魔力门在淮原开战,他大展神威,杀了四五十个魔力门的妖人,小弟心里佩服得紧,想到王师兄你的功夫也是极高的,只是想亲眼见识见识师兄们施展本门上乘武功,诛戮妖人的风采。”
那王师兄干笑两声,道:“七年前咱们奉剑山庄与魔力门一战,你们师兄我虽未参与,不过三年前与三门二派在天枫冈上的一战,你们师兄我却是参加了的。”
那赵师弟与另三个汉子立时兴奋起来,都求那王师兄讲述奉剑山庄如何与敌交战,又如何将敌人打得溃败而逃。那王师兄扯开架式,连说带比,述说当日战情,只不过在风卷云听来,他所说的情形与当日实际情形虽大致不差,关节要紧处却尽被颠倒调换,待他说完,整个儿战情已变作了奉剑山庄自始至终稳占上风,三门二派接连溃败之势。讲述之间他又说自己当时多么勇武,如何杀了三门二派数十弟子,最终偶有失手,被人一剑刺穿锁骨,这才停手不杀。
那赵师弟四人连连拍手叫好,各都称道他们奉剑山庄战力强盛、天下诸派尽都莫能与抗等言,也都羡赞他们这王师兄武技高绝,将他看成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一般。
那赵师弟又问:“师兄啊,我听冰扩院的师兄们说,他们今年已是第二次来这维龙山上,年底之前还能再来一次,但咱们炎烈院与风雷院便只能一年来得一次,这却是个什么原故?”
那王师兄道:“你们几个是想多来两次,还是想少来两次?”
那赵师弟四人都道:“自然是想多来两次。”
那王师兄道:“这却是什么原故?”
那赵师弟四人各都抢着道:“在庄里太疲累了些。”“咱们每日十二个时辰,总有八个时辰在练武,这可有些受不住。”“不错,不错。有些授艺师兄又太严苛,稍稍姿势不对,便拳脚相加,咱们可吃了好些苦头。”“还是在其他三个属院好些,一年总能三次上这维龙山守清闲。”
那王师兄忽然冷冷道:“你们说些什么?怕不怕我去告诉师父?”
那赵师弟四人立时噤声,只静了静,便听他们连连恳求那王师兄莫要将方才一番言语告知师父,并都说那是自己一时失言,全出无心。
那王师兄听他们求了一会儿,却又笑道:“几位师弟莫怕,师兄只是跟你们闹着玩。”那赵师弟四人并不说话,似是一时不敢相信,那王师兄接道:“我也想多来两次这维龙山,平日在庄上自也觉着辛苦。方才那般说法,只是告诫你们日后说话须多加小心。”
那赵师弟四人听他如此一说,才放下心来,都道:“多谢师兄指点。”
那王师兄又道:“平日里在庄上练功虽苦了些,但是咱们每天可是都能吃饱饭,而且每月还有一两次能吃到肉,这也总胜过在世道里日日劳作,讨那愁人的生计。”
那赵师弟四人各都称是,隔了一会儿,那赵师弟又问:“师兄啊,为何咱们只守在这第二层岭外,山腹里无须守么?”
那王师兄道:“这也是咱们奉剑山庄与魔力门之间立下的规矩,两家各占此山一半,山腹内各都不许入去。”
那赵师弟道:“那是为何?”
那王师兄道:“几位师弟,我虽是你们师兄,但在我之上,还有三百八十二个师兄,咱们奉剑山庄五院之中,除去咱们师父与各位师叔的亲传师兄们,个个都是下等弟子,有很多事,咱们是不能知道的。”
那赵师弟四人俱都恍然,同道:“多谢师兄指点。”
接着几人又说起他奉剑山庄所炼各类上等兵器多么神妙,风卷云听着再无甚紧要,便悄悄走远些,掩入林木茂密处下岭,心内寻思道:“原来这维龙山被奉剑山庄与魔力门划了界限,他们一家一半,嘿,看来连年争斗,双方俱都不大好过。那个大吹法螺的王师兄将三年前天枫冈上一战的情形调转了来说,哄骗那些方入门的新丁,看来都是他们奉剑山庄自家内的教导,如此自欺欺人,又有什么用了?当年那炎烈、风雷两院被三门二派杀败,元气大伤,他们又招入了许多新弟子,日日加紧训练,多半还有独霸江湖的野心。听他们对答,似前面山腹内再无把守,且两家谁都不准进入,倒是有些古怪。”
下行数里,却见一道岩脊与前面那座小岭相接,顺着过去,在那小岭上已能望见那涧大致走势,若要去到岩边,须得自面前这座大岭攀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