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剑到了风卷云手中,蓝光陡地收住,剑身亦不再震颤。风卷云身子下坠之际,周身真力流转,稳住身形,旋即便将真力向那剑中渡去,不想那剑竟是毫没异样,自己也未感到剑中之力,这一惊当真魄动魂摇,忙又再向那剑中渡入真力。
要知上等兵器之中含有奇大力量,只要施用者以自身真力与上等兵器的力量联通,便可依照自身真力强弱,发挥上等兵器威力。
这套道理,风卷云三年之前便已明了,于是才有了跳崖取剑之行。照前心中所计,如何也有六成把握,不想现下这件上等兵器到了自己手中,便如一件凡物一般,不管自己如何用真力激它,都无半点效用,一时之间,心慌意乱。
耳听涧水奔腾之声愈大,实不知自己哪一刻便会跌落涧底,水中礁石大小不一,自己摔碰其上,不死也要重伤,就算落在水中,像现在这般急流,自己生还之望亦极渺茫,手里抓着这剑,不禁又悔又恨。
便在此时,天际又是一道霹雳炸响,蓦地记起睡梦中那声龙啸,接着梦中见那蓝光的情境电光火石般在心中闪过,突地一道蓝光自剑身上亮起,继而幻化成一条条蓝色水纹,微微流转波动。
风卷云稍稍一呆,随即大喜,忙将剑身当胸一平,使力向前挥出。剑力一荡之下,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后抛去,体内真力一凝,急转过身,长剑直刺,锵的一声,整条剑身插入壁内,心中喝了声“好剑”,身子一顿,下堕之势立止,忙将两脚一手扒住石棱,攀在上面。
原来他在崖上摸不着一条长藤,正愁无法取剑之时,脑中却忽地想起三年前于天枫冈上三门二派与奉剑山庄大战之时,那风雷院院主莫铸被蓝羽红焰凤翼击得倒飞而出,焦未明接连追击之下,他曾于空处向外挥拳,增加了自己下坠之势,而后得以脱出险境。如此想到自己若能将剑取在手中,即便身坠崖下,若也学那莫铸一般,运用这件上等兵器,施出反撞之力,再将身向后转,插剑入壁,未必便无活路。
但此法亦是险极,若他纵出崖外后,以长衫卷剑时准头不佳,亦或取到剑后,发力与身法间的配合稍差,自己撞在壁上受伤,那便万事皆休。
此时剑上蓝光流动,他只感到这件兵器中藏有无限力量,自己身上也是气力雄壮。倏地拔剑出壁,猛向身下劈斩,身子受力腾空而起,势将尽时,又将剑插入壁中,人又攀住。如此施为数十次,终是上得崖来。
他死中求活,逃出生天,又得了这件神妙兵器,心中十二分地喜悦,不由得哈哈大笑。笑声中自然运上了真力,引动剑中力量传入体内,一时间,只觉浑身是力,使也使不完。仰头大喝一声,扬臂举剑,只见一道蓝光自剑尖直冲上天,射入黑云之中。
只得数十刹的工夫,天上黑云竟自蓝光射入处向着四围滚散开去,日光泻下,重又为世间带来光明。日照愈强,顷刻间,便将乌海涌破数十丈阔一个大洞,雨势随即收小。
风卷云将这剑平托在手,见剑身上布着数十道极细的水脉,蓝光便是由这些水脉内发出,心下寻思:“这剑直可令天地色为之变,似乎已不是上等兵器可比,而它的施用之法与上等兵器也非是一个道理,我且再来试试。”
将体内充盈运行的真气收入丹田,剑上蓝光立时黯淡下去,直至消没。再以真力渡入剑中,仍是不见异动,复又想那梦中所见所闻,剑体立时发出蓝光,自己亦能感受到剑内力量,不由得频频点头,连道“好剑”。
抬头看天,见十数柱日光冲破乌海,射向大地,西边日头隐现,看天色,才是酉时初刻的光景,又见东边一座大峰挺立,正是如龙头仰天一般的那座,手中神剑一振,发足奔去,只觉身如疾风掠空一般迅捷,少时到那峰脚,接连上纵,每一纵都有两丈来高,一口气到了百来丈高一块凹壁处停下,幽幽地望向天际两道虹霓彩晕。
眼前一片开阔景象中,不禁脱口吟道:“残云将尽斜日暮,雨休住。双虹横卧连山路,透水幕。百年幽秘曾一许,两心动。风吹凡体生幼鳞,化仙龙。万载江山今当去,吐云雾,观千里,挥爪跃乾坤。”
他心思飞邈,站望了好一会儿,待回过神来,不觉身上衣物尽干,见剑体上水纹流动,知道这必又是它的妙用,自语道:“这神剑一出,便召引得天呈异象,雨泄成河,想必便是五行之内水中神物,且梦中与它神交听闻龙啸,又见雷雨之中电闪成龙,我便叫它‘水龙剑’罢!”
正自抚剑欣喜,忽见正北上密林内奔出五名红袍汉子,知道是守在近处的奉剑山庄弟子赶来查看,想起这维龙山上除了奉剑山庄的弟子,尚有魔力门的妖人守卫,他们都见了方才天地异变之时水龙剑上蓝光冲天的景象,这时多半都向此处聚来,心念一转,决定先行遁走。
调转了头,伸手将水龙剑插入左首岩壁之内,轻轻一荡,将身向右甩出,同时拔剑出壁,如此身子便直堕下峰去。约莫坠了十数丈高下,疾伸手将剑插入岩壁,止住落势,再将剑抽出,两脚踏在实处,却是一方突岩之上。原来他在上面早瞧清了这段壁貌,心内估量出手时刻,以免跌伤。
接着重又下跃,依然择时插剑入壁,不一会儿下到峰脚,仍顺原路回行。奔了少顷,突听东北方上一连三声讯号箭炸了响来,心疑道:“东边是奉剑山庄一方,怎么他们将门人召到那里,却不向这里来?”此时不能多想,仍向前奔。
方过了先那山洞,只见迎面赶了两个人来。这二人俱都身披雨蓑,步子飞快,其中一个手中握了一杆通身银白色的大笔,风卷云一见之下,心中大凛:“是邹琮简!他竟也在这维龙山上么?他既在这儿,他身边那个多半是冰扩院院主了!怎么这般凑巧与他们迎头碰上,他们不是在东北上发讯号箭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