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河渔隐笑道:“少侠可是想问,这五行神器的来历,怎么老夫能够知道得如此详尽,便如诸事亲历一般是么?”
风卷云道:“是。”
冰河渔隐道:“是第四代剑仙说与老夫的。”
风卷云奇道:“第四代剑仙?”
冰河渔隐道:“老夫本是出身巨富之家,只因年少时得遇异人,受了点化教诲,得窥人世之真义。待及年岁渐长,愈加烦恶世俗的虚幻喧嚣,只是为了父母尚在,一味忍耐。直到父母弃世,两位兄长要与我分算家产,劝我早立室业,我便将早已定下的隐世之心说出,叫他们自分家产,不必将我计算其内。他们入世早深,绝不信我所说是真,当夜我即留书一封,再将前情叙过,离了家去,由此隐遁世外,那一年,老夫二十九岁。十数年间,老夫踏遍大江南北,览过了万水千山,途中遇见不平事,虽也要管,却多隐在暗中,极少露面。”
风卷云听到这儿,心想:“难怪那银甲龙怪说从未听过渔隐老前辈的名号,原来渔隐老前辈不爱名利,百余年来,极少于人前显露身手。”接着听冰河渔隐续道:“那一年是老夫隐世后的第十八个年头,江湖上出了一个‘毒手大盗’。
这毒手大盗武技高强,手段狠辣,每一两月必盗一富户,且不管这富户是积善之家又或是聚恶之室,主妇仆童尽皆不留活口,每次作案往往断送数十条人命,凡武林中正义之士都欲取其首级,老夫也不例外。
“只是那毒手大盗行踪飘忽,难觅其行迹,一时谁也捉不到他,而他也依旧入室打劫,行凶杀人,好不猖獗。老夫追查数月无果,颇觉愤闷,这日走到一处大镇,访知镇上有两家大户,便取了一家守住。
夜里正自小睡,忽然听到两下暗镖碰撞之声,立时惊醒,去往声音来处查看。刚踏过几家屋顶,就见了两条极快的身影相逐而走,看出有异,便也追在后面。他两人与老夫二前一后,直奔出十数里路,早出了镇去,他两人也早已发觉了老夫。
“最前面那人一路疾奔,始终甩不脱老夫与他身后那人,这时猛地回身立住,双手接连发出十数枚铁镖,向老夫二人打来。老夫前面那人撤出一根长柄铁锤,将来镖格落,喝得一声‘恶贼,哪里逃’,纵上去便与发镖那人厮杀起来,老夫因事尚不明,只将来镖闪过,立在一旁观战。
老夫见那发镖之人一脸凶相,功夫也属左道;那使锤之人骨体强健,虽生得一张寻常面孔,却一脸正气,功夫虽博而不精,却无有左道招数,心下生疑,便问那使锤之人所为何事,要与那发镖之人拼命。
“那使锤之人叫道:‘这贼子大半年间,身负两百条人命的血债,兄台若是好汉子,便该来一同铲除了他!’老夫听了这话,心中更疑,忙问使锤之人这恶贼是否近来连做大案的毒手大盗。使锤之人尚未答话,那发镖之人已先说道:‘便是我毒手大盗,你老子手下的亡魂何止两百,你们太也小瞧人了!’那时老夫的养心功夫还未到家,为那厮一激,断喝一声,便也攻了上去。那毒手大盗被老夫与使锤之人夹攻,一会儿便落了下风,二十招后,他已是连连后退,老夫与使锤之人攻势更紧。
“眼看毒手大盗败势已成,他却突地后纵,两手各又打出一只镖来,只是他这两只镖打得毫没准头,我二人稍一偏身,便自躲过,都以为他是强弩之末,手法不灵,正要纵身追击,突地又有一道人影自旁闪来,手中长剑一掠便自闪开,只听那毒手大盗一声惨叫,两只手掌已然落地,接着‘叮叮’两响,有什么物事打在了老夫与使锤那人身后,使锤那人恐那毒手大盗逃跑,不及理会其他,一锤撞上那厮胸口,打死了他。
“我二人回身看时,见各自身后落着一枚三刃铁镖,正是那毒手大盗所发,原来那两枚铁镖镖身上均有小孔,以细丝穿过,另一头系在毒手大盗的两只手腕上,他发这两镖之时并非失了准头,而是有意打偏,教我二人掉之轻心,待我二人不察,他将镖拉回,即可制我二人死命。哈哈,老夫与使锤之人想通此节,自都惊出一身冷汗,暗怪自己大意,险些为这恶贼算计,同时也感激及时砍下毒手大盗双手那人相救,都上前道谢,那人却不居功,极是谦逊。
“我三人互一问时,原来都是为这毒手大盗而来,互相愈说愈相投,各通姓名,成就莫逆,以兄弟称呼。我三人中,老夫年岁最长,便是大哥;使锤之人小老夫两岁,是二弟;使剑之人又小使锤之人两岁,是三弟。二弟姓池,便是后来奉剑山庄的一代庄主;三弟姓凌,便是凌剑仙的曾孙,第四代剑仙。
杀死那毒手大盗之时,二弟在江湖上已小有名堂,后来有人看出毒手大盗致命之伤是二弟手笔,他的名气就更加大了。二弟本想将我三人合诛毒手大盗之事公诸武林,是老夫与三弟执意不愿于世人面前显露名姓,他才作罢。
“后来二弟创办奉剑山庄,欲将正道大小门派联合起来,诛除邪道,老夫与三弟也在暗中帮助不少,奉剑山庄果然日渐繁盛,邪道势力也日渐衰败。只是人世终是人世,二弟弃世之后,我与三弟看出他的子孙门人豪奢自恃之气已现,日久必生不肖,便与奉剑山庄断了往来。再后来魔道之中有魔力门兴起,与奉剑山庄近邻而居,三弟便将五行神器之事详细告知于我,托我守住这水神器的所在,保住阴阳一时的平衡。”
风卷云感叹道:“原来尚有这许多曲折。”
冰河渔隐道:“时候不早了,明日少侠还要加紧上路,寻一隐秘之地用功修炼,咱们这便歇息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