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铜甲牛王又说了句“天悬岛人,不过如此”的讥嘲之言,他身为天悬岛的大公子,向来骄傲惯了,如何能够忍下这口气去?
又想自己日后还要承继天悬岛岛主之位,若这黑玉最后果真为魔力门这铜甲牛王夺去,江湖上人人都会说是天悬岛的吕大公子技不如人、贪生怕死失了宝物,如此自己岂不受累一世?
于是心中打定主意,今日得不得宝已在其次,最为紧要之事乃是绝不能使自己的名声与他天悬岛的威名有半分损碍,是以定要尽力杀伤了这铜甲牛王,找回颜面。
天悬岛的飞轮之内本是铸有夹层,夹层中又置有四只小轮,皆以簧扣扣死,只轮身一破,簧扣崩断,四轮自然飞出。
此节只为岛人遭遇强力对手之时,可以借敌之力,杀敌于不意之间,确是一项奇特法门,且敌人愈是强力,此法愈是奏效。
这时四只小轮深深插入铜甲牛王颈中,本都四散退走的人众大都停了下来,要看这魔首性命如何。
铜甲牛王手下一群牛精各大叫道:“保护大王!保护大王!”急急走动,竟是趋退有致,在铜甲牛王身周围作三层。
铜甲牛王借着一声低吼,吐出大口血水,接着发出数声恶笑,双睛瞪视着吕大公子,道:“看你双腿完好,想是吕老头儿的长子了?”
吕大公子见这牛首分明已在自己手底受了重创,心下着实得意,听他口上对老父不敬,便冷笑道:“家父溪远公年纪虽大,却是老当益壮,你这半人半牛的妖物不过是后学末进,还须学者尊重老前辈些,免得出口成祸,悔之不及!”
铜甲牛王亦冷笑道:“姓吕的,你心里可是想算着,我此刻既已重伤在你手里,今日只怕连性命也会断送在此了是么?”说话间,它身上亮铜厚甲慢慢地现出光芒。
吕大公子见它身上铜甲光芒愈强,只道它就要奋力反击,手上只剩一轮,心念急动,计议着杀敌之法,嘴上敷衍道:“还想垂死挣扎么?”
铜甲牛王只是瞪着吕大公子,别无动作。
过得少刻,人丛中忽地有人叫道:“原来它是在治伤!大家一齐上,不能教魔力门得了宝物!”当下十数人于四面冲出,与一群牛精斗在一处。
铜甲牛王一只右手将颈上所插四只小轮两两拔出,掷在一旁。
吕大公子见半人颈上四轮所成伤处血只外流,并非激喷而出,又见它牛背上为那金刚划开的一道血口似乎正在缩小,知道事情不妙,但此时势难退走,幸好现下有一干人与牛首一方相斗,看他们功夫,竟都不是弱手,心下估量着倒还可作一拼,便与所余岛人加入战圈。
风卷云在茶楼顶上见了与一群牛精相斗的十数人中,有七人却是双枪门全阔与石桥苗家一行,心想这黑玉既是假的,便该当去告知他们一声,免得他们无谓苦战。
只是此时他们未至不利境地,也还未见到碧水宫人,理当再行观察一会儿。
细看之下,见那铜甲牛王身上伤处渐渐愈合,不由地想到当日在维龙大山之内那银甲龙怪与邹琮简相斗之时,手爪抓住邹琮简的浴火笔笔头,并不惧他白焰灼烧,心有所悟:“原来这铜甲牛王与那银甲龙怪身上所穿甲衣兼有抵挡上等兵器特殊力量与治愈伤员的奇效。”
方想到此处,只听白衣少女说道:“原来是在魔力门中。”
风卷云奇道:“什么在魔力门中?真的黑玉么?”
白衣少女道:“不是黑玉,是五行金神器。”
风卷云心中微微一震,终于知晓了得到五行神器者三恶中一恶的所在,正欲细问,突听楼下有人道:“放雷天丁雷引,你手上这对雷震凿使得好称手啊!”心头蓦地一喜:“是苏女侠!”又听另一边有人道:“邪僧业深,你手上的黄石刀可也不错啊!”心上又是一动:“原来杭妹妹也在!”
往声音来处望去,果见那雷引与业深分与四人相对:雷引所对的四人已四面将他围住,只是都与他相距甚远,想是为了防备他那雷震凿的电光;业深所对的四人却只是呈着扇形守在他身前,他手上正抓扣着一个汉子咽喉。
与雷、业二人相对的八人虽尽是汉子打扮,但风卷云心知自己绝不会听错,这两方必是苏萍与杭梦胭,并了她们派中的门人、弟子,她们为了方便行事,不过穿戴了男装罢了,只不知她们与这雷、业二人有何过节。
这时听那雷引说道:“在下这对雷震凿自是用得十分称手,朋友们可是要借去用用?”
业深也道:“和尚这黄石刀的确是不错的,可惜和尚并没有要借出去的意思。”
与雷引正面相对那人道:“事已至此,你二人何必再来作佯?”风卷云瞧他面目,果是苏萍不错。
苏萍本是清丽出众之质,此时男装加身,宛然一个神清目秀的美郎君。
业深道:“阁下说的什么话?和尚听不明白!”
立在他面前那人道:“你果真听不明白,怎么又擒了个不相干的人在手里?”这人正是杭梦胭,她本是生得姿容秀美,时过三年,面目上更增添了几许韵致,此刻身着男装,便似一个唇红齿白的俊小生。
业深忽地大叫道:“都莫要动作!你四人若是动一动手指,没命的定然会是这厮,决不会是我和尚!”
杭梦胭冷笑道:“方才你不是说听不明白咱们的话么?”
雷引到:“朋友们可是凤凰门与天女派的人?”
苏萍道:“你何须明知故问?”
雷引到:“在下与那位业深师父不知什么地方得罪了三门二派,众位定要与咱们过不去?”
苏萍厉声道:“罗汉手刘岩,七年前铁扇门的惨案,你还没忘罢?”
雷引嘿的一声,道:“尊驾的话当真教人越听越胡涂。那罗汉手刘岩近年来一直未现过踪迹,我姓雷的也只是听闻其名,与他从不相识,他又与我有什么相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