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的意思是指摘二子易钧栋身为正道之士,且是我易家堡的豪杰,不论是否明晓风卷云的底细,都应出手助拳,击杀黑白无常。
四子易钧顶欲再与他分辩,却听他说道:“咱们顾着与云朋友相见,倒忘了正事,兄弟们快来与吕世伯磕头拜寿。”他图算已就,不再与二子方分辩之机。
二子、四子听他如此说,只得暂且放下此节,同众兄弟一齐对吕溪远下拜叩头。
吕溪远笑道:“你们八个世侄之中,将来总有一个登上易家堡堡主之位,可是现下,那个人还未继得此位,我老人家可就安心受下你们的大礼了。”
易家八子拜毕,各自落座。
吕溪远对了吕树干道:“内庭的客人都到齐了,叫他进来献茶罢。”
吕树干命两个侍立厅中的弟子道:“请二公子进来。”
两个弟子领命去了,少时抬了吕二公子进厅来,吕二公子在椅上与众人含笑执礼。
抬椅落地,两个弟子将吕二公子架起身来,放跪于吕溪远面前,吕溪远神情冷漠,不以正眼相视。
吕树干跪在吕二公子身侧,道:“儿子吕树干......”吕二公子道:“儿子吕树坤......”两人一齐道:“给爹磕头,祝爹福若东海,寿比南山。”说完恭敬拜了三拜。
厅外便有弟子端了寿茶来,厅内一个弟子转接了,呈给两位公子。
不想那个弟子不知怎的,脚下打个跌,身子往前一扑,茶托上的两只茶碗俱都飞了出来。
眼看两只茶碗就要落地,众客心内或多或少都是一紧:寿辰之日打翻寿茶,可不是好的兆头。
正在紧要时候,只见吕树干、吕树坤二人同侧身,齐伸手,各接了一碗茶在手,接着扭臂旋腕,自下而上回绕一周,已将茶捧在胸前。
众客见了两人所用,一般的乃是天悬岛运转飞轮的高明手法,将茶碗环绕一周,内中茶水涓滴未溅,都是轰声叫好。
那名奉茶的弟子自知险些闯了大祸,惶然跪下道:“弟子知错,请岛主责罚。”
吕树干道:“今日是爹的寿辰,责罚之事不如暂且押后罢?”
吕溪远见那名奉茶弟子险些打翻寿茶,本是心中恼怒,及见两个儿子显了他天悬岛的一手得意功夫,不仅接住茶水,且还博得众客彩声,又回怒作喜,挥手道:“先记下罢。”那名弟子连忙退开。
吕树干道:“爹,请饮寿茶。”将茶前送。
吕溪远笑着接了,饮下一口。
吕树坤也道:“爹,请饮寿茶。”却是将茶高举过顶,低头垂目。
吕溪远亦接饮了,吩咐道:“干儿,排宴罢。”吕树干应了,对了吕树坤道:“兄弟,我送你出去。”
吕树坤道:“大哥,你先去,我有句话要向爹他老人家说。”
吕树干笑道:“你陪爹待一会子,也是好的。”自去吩咐厅外的弟子摆宴。
吕溪远对了吕树坤道:“你有什么话快些说,外面的客人还要你去招呼,可不能怠慢了人家。”
吕树坤答了句“是”,并无其他的话。
牧一笑道:“吕二公子必是想着要在寿宴上亲身侍候世叔,不如......”他见吕树坤不愿离去,本是想劝吕溪远留吕树坤在内庭一同饮宴,哪知话未说完,却见吕溪远脸色大变,一个旋轮手法,直向吕树坤头上圈到。
众人蓦地见了吕溪远向吕树坤出手,都道是这吕老岛主突然发难,要试儿子功夫,待见他所用手法颇重,且似少留余地,又觉不像,一时俱是惊疑不定。
只见吕树坤并不躲闪,头颅已被吕溪远一臂一手牢牢箍住,众人瞧出厉害,知道吕溪远一发力处,吕树坤的颈骨立时便要扭断,正都欲开口劝解,又见吕树坤把头猛力往吕溪远怀里一撞,便卸了这致命一招,接着两手在地一撑,身子飞回椅中,抽出一根架椅束杆,插往吕溪远座位右侧,墙体着力处陷入半尺见方一块,众人便听一阵“轧轧”声在地底响起。
众人听得“轧轧”声响,知道分明是有机关发动,都急起身防备脚下,便在这阵声响方起之时,厅外一人疾掠而入,这人一进厅便高高起跃,往前飞蹿,就在他双脚离地的一瞬,大厅两头“轰”的一声,同时自地底涌出两列阔大石板,直插厅顶。
吕树坤见机关发动虽速,但那来人亦熟识机关,恐怕难以把他阻于其外,力运手臂,将束杆甩出,直向那人胸腹贯去。
那人眼见能够赶在石板插顶之前跃将过去,突见来杆击至,若然自己施招封挡,去势定为一阻,这石板便过不去,电光火石之间,身子挺得一挺,腰背便已贴上厅顶,两手使个附推之力,整个人即滑了过来,厅顶“隆隆”震响,两列石板已插了入去。
吕树坤见那人于空中打挺附壁的身法,分明是自家岛上秘传的“攀云身外身”的一手高招,面上现出妒恨神色。
来人落足于地,正是吕树干。
他在厅外听见机关发动之声,回身内望,正见吕树坤坐回椅中,手持束杆,老父两手交于胸前,似是运功抑伤模样,心觉不好,是以急急奔入,终于在机关拢合之前赶到老父身侧。
吕溪远得吕树干援至,勉力提劲发声道:“干儿,杀这逆子!”
吕树干本见老父面色隐泛青黑,乃是中毒之象,心中已是一惊,又听老夫如此所命,心惊更甚,对吕树坤道:“是你下的毒?”
吕树坤道:“你看不出么?”
吕树干道:“你要做岛主,待我日后与你一个副岛主的位子,也就是了,你何必定要加害于爹?”
吕树坤道:“要做就做岛主,副岛主有什么好做?哼,这个老匹夫对我从来不念父子之情,就是不为做岛主,我也要取他的性命!”
厅上两列石板机关各是五块,每块石板宽及一丈,两块石板之间有三四寸空隙,这项机关本是天悬岛上为困敌人所设,今日却为吕树坤算计老父,阻挡妨碍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