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卷云水龙剑左劈,击破了另一只火盆,余下的一众红衣小鬼亦随之消没,四只女鬼的身形一时俱缩成四尺余高下,红骨娘娘的身形现于桌后。
原来红骨娘娘便是借着两只火盆发动幻术,数百只红衣小鬼乃是两只火盆内的火光交映所幻化,鬼啸声乃是两只火盆内的火烧之声所幻化。
红骨娘娘见风卷云不知怎的破了自己的幻术,心内当真惊急交加,知他必不放过自己,纵然有些舍不得,也要疾出杀招,将风卷云毙了性命。
风卷云方将第二只火盆劈毁,左右已各有一具女童之尸跃近身来,眼见四具尸身不过都是四五岁的稚龄,两颊涂着脂红,一般得僵着面龇牙狞笑,瞳仁上点着朱漆,心知四童生前多半是为红骨娘娘害死,一时怒塞胸臆,正将剑力收住,欲闪身过去击杀红骨娘娘,猛见两道火线疾速自红骨娘娘手上烧到二尸臂下,心上骤紧,急施龙鳞壁挡护身前,但听“轰”的一声炸响,身前一震,不由自主得退了两步,却是两具童尸炸开了,原来四具尸身之中竟都装有炸药。
透过龙鳞壁上的黑血肉块看将过去,另两具女童之尸跟着跃将过来,臂下仍是烧着两道火线,而其后的红骨娘娘已掠在妆台旁边,伸手拉开一个抽屉。
女尸再爆,风卷云推壁挡住,见红骨娘娘手持晃亮的火折,端在屉匣上,道:“我最后问你一次,你到底应不应我所愿?”收住龙鳞壁,问道:“你弄什么古怪?”一闪身前掠,挥剑出击。
红骨娘娘见风卷云一动,迅将火折投入屉匣,屉匣遇火立燃,红骨娘娘叫道:“就算你不愿,也要一世陪着我了!”
风卷云见她面上现出极恶毒、极残酷,近乎疯狂的神情,心知不妥,耳听两面山壁内隐隐发出“唆唆”的细碎声响,急闪影至石桌旁,扯下外衣兜了盛放牧一头颅的铁盒与饮血刀,连闪身往山外奔逃,听得红骨娘娘嘶声喊得一句“你逃不出去”,身后轰隆隆接连震爆,仿似整个山体都在晃动摇摆。
原来这洞府自初建时便留下了埋放炸药的暗道,此时置于暗道内的数千斤炸药一经引发,自火线头处延火爆炸,山头上半截便塌陷下来,风卷云虽全力向外奔逃,却因甬道过长,山体崩毁太快,竟赶不及洞口塌堵之前逃出。
幸亏其时他已离得洞外不远,灵觉感应之下,在山石压将下来之前的两三刹间,全力打出龙形剑气冲突撞开一条出路,手托一面三尺见方的小块龙鳞壁斜窜飞纵,终于落身于外面平地上。
插剑入鞘,两目蓝光消退,回身看处,山头碎石兀自滚落,转望向天边苍日,心上升起一阵悲凉之意。
轻轻叹一口气,以外衫将铁盒上的血污抹净,打开盒盖,见了牧一头颅,泪水止不住得落将下来。
哭了一会儿,把出逃时为落石砸中身上所受外伤敷上金疮药,坐在一块山石上调运内息。
过了个多时辰,天色已然昏黑,耳听三个人的脚步声来近,叫道:“无上兄、顾门使、古门使,你们来了。”
三个来人掠近,正是无上无门、顾庭松和古钰。
原来无上无门与古钰杀了无影姬后,楚应怀叫古钰加带一百人手来助,无上无门为防不测,也跟了来。
古钰与无上无门追上顾庭松,三人乘马奔行数十里,担心风卷云安危,弃马发足先行,待赶至岭上,竟然不见一个敌人,一面深入查探,一面心下疑虑,这时见到风卷云安然无恙,才放下心。
风卷云对三人简述了上岭诛杀众敌的情形。
三人听说最后红骨娘娘居然炸毁洞府,欲同他同归于尽,而他又险些被埋在山内,各都嘘一口气。
顾、古二人问道:“宫主,拿到了么?”他们问的自然是牧一的头颅。
风卷云捧起铁盒,道:“在这里了。”
无上无门道:“想不到牧宫主英雄盖世,不意竟会遭此劫难,人生之变化无常,当真可叹!”在来路上,他已从顾、古二人口中得知了牧一遇难与风卷云接掌了碧水宫的事。
四人找了一间屋子暂且歇下,顾、古二人禀告了无影姬带兵攻入宫中的前后,便去搜查岭上的仓房库室。
原来无影姬以毒辣手段挟制了宫外一处哨卡的一名守卫弟子,利用那名弟子赚开了宫门后,开动机关,架起环宫水下的石桥,以使敌兵进入宫内,幸好宫内弟子一向训练有素,文伯与三使接到警报之后,立做分派,先使四门弟子迎拒敌兵,诱敌深进,再使众家眷仆役避入地道,一应措对之举有序不紊,若不是敌兵由无影姬牵制了文伯与三使等人的行动,这一仗在风卷云回宫之前便已胜了。
而在战前,宫内也确未收到易家堡的烟号消息。
再过一个多时辰,牧政、牧君贤、解春吉三人带了五百弟子上岭。
众人连夜点起火把,拴束点计岭上的金银、粮食并些刀兵器械。
次日一早,风卷云带了无上无门先领二百弟子回宫,留顾庭松、古钰二人领余下的三百弟子在后慢慢将岭上财粮运回宫去,最后放火烧毁岭上屋寨。
风卷云领军回行,近午时候,停军休息,吃些饮食。
正与无上无门说些闲话,无上无门忽道:“云兄,那边山脚下有两个背柴的,你可见着了?”
风卷云点了点头,道:“怎么?”
无上无门道:“云兄你是知道的,我蜻蜓门在刺探敌情消息上素来有些手段,小弟观这二人的形貌神色,绝不似寻常乡民。”
风卷云听说,故意立起身来,向两个背柴人望过去,运足了灵觉细细查探,果有异感。
无上无门等他坐下身来,问道:“怎样?”
风卷云道:“咱们前路该当小心些了。”
无上无门道:“这二人见云兄你起身直视,也可状若无事一般,做探子也算不坏,就可惜遇上了云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