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数日后,牧政与牧君贤回来,说在途中遇上蜻蜓门迎接无上无门的门人,无上无门于是请他二人回来。
这些日子中,碧水宫由风卷云带领扫平红骨岭、压服易家堡的消息早已传遍江湖,碧水宫的声势因之更胜。
这日升宫,牧君贤报上消息,说是易家堡内昨日举行接任典礼,易寿将堡主之位传给了五子易钧瓦,自身退居闲庭,再不过问堡内事务。
风卷云道:“那个易寿在全堡上下面前委屈求命,自不会再有颜面于堡内发号施令。
易家堡的堡主之位由易钧瓦接任,那是最好不过。”
退宫之后,风卷云自东侧门回往自己所住的踏水居。
他继任宫主之后,文伯等曾三番五次与他商量,请他移往内宫居住,他总以所居甚惯为由推过,文伯等只好翻建他的居处,使之更见气派。
踏过内宫后 庭之时,隐闻一个女子的哭诉声,只觉是个不常见的丫头,心想:“后 庭的事我一向少管,可不知宫内的下人们是否个个老实?”不觉加些耳力探听。
只闻那哭着的女子泣道:“他的大仇已然报了,怎么还不来提亲?我的年岁越大了,上门说亲的哪个月没有几宗?阿爹已催了我几次,叫我选一户人家快快嫁了,我总是不肯。
昨日张大户使人为他家的二子来说,许了阿爹很多好处,阿爹又来问我,我还是不肯,他便急了,说这两日便要应了人家,再不理我的意思!”
又听另一个妇人说道:“也难为了我的姑娘,你自三年前进宫来瞧我,却与这个郎君遇着......不须忧心,这件事,姨娘替你去问。”认得是文定俭之妻的声音。
哭着的那女子道:“不劳姨娘问他!阿爹虽口上恁地说,甥女却知道,他实是心急,说的气话。
万一阿爹当真应了别人,甥女便以死相挟,好歹再熬上一年,那时他还不来,甥女......甥女便出了家,做姑子去!”
文定俭之妻道:“这个古钰也真是慢性,这些日子,好容易宫里安定了,他还不爽利些!按说他平日里不是这样的人,依姨娘说,近日他便要去上门提亲了。
你不须心焦,你爹那里,姨娘先行替你压着,等姨娘探得他心意实了,就成全你二人的好事!”
风卷云心下笑道:“原来是古门使。”当下回到居处,传了南门守卫弟子,问道:“今日进宫的女客有几个?”
守卫弟子答道:“今日只有一个女客进宫,乃是三平镇上富商权绍儒的女儿,这个权绍儒于本宫的文总管是连襟之亲。”
风卷云点了点头,着他去请古钰前来。
少刻,古钰执礼进来,风卷云让了他同坐桌前,说道:“古门使,你的年纪本已不小,以前大仇未报,自然少思家室,如今红骨妖岭已破,妖首、妖姬皆得伏诛,你心里应再无顾虑。
本座只问你一句,三平镇上权绍儒的女儿,你可中意么?”
古钰喜动颜色,道:“此事能得宫主作成,真乃属下三世之福!”他的性子本来稳健内敛,乍听云水名所问,度知宫主用意,一者于风卷云面前不加掩饰,二者多时迎娶意中人的心愿即可得遂,自然流露欢悦之情。
第二日,风卷云即请文定俭之妻亲去权家说亲,权家自是一口应承,两方即张罗着文定、择日等事。
直到古钰成婚头一日,升宫议事之后,风卷云道:“古门使,据万象门弟子回报,杻阳山内的红骨余孽已尽走散,待你明日成婚之后,便可带着妻子回杻阳山了。”
古钰道:“宫主可是要属下去杻阳山镇守采金?”
风卷云道:“并非要你去镇守采金,乃是要你重建家业。
你可先带一半东升门内的弟子回去使用,待得你的杻阳古家回复些旧观,再教他们回来,其中一些得力的弟子如若愿意跟随你,你便将他们留下。
你成婚在即,本座身无长物,这些微助便当是本座送你的新婚之礼罢。
本座还同文伯商议过,将咱们在红骨岭上搜搬回来的财物分出一半,权做你的起家之用。”
古钰早已听得热泪满眶,跪下身道:“古钰得宫主如此厚意相待,实是百死难报。
但古钰心意早决,终此一生,也惟效命于碧水宫内。
宫主若不收留古钰,古钰宁愿一世浪迹江湖,也再不回杻阳山去。”
云水宁见他辞意坚决,微思量处,道:“既是如此,你先派些东升门弟子去你的杻阳旧居驻守,待日后有了子女,教他们回去重建你的杻阳古家。”
古钰再忍不住眼中热泪,哭道:“宫主的厚德深恩,古钰一世难报!”
次日,古钰与新娘于东升门内成礼,喜宴之上,自是少不得鱼肉珍味,席上众人把酒言欢,大逞朵颐,风卷云却玉箸略动,浅尝辄止。
原来他这些日来,有时想起红骨娘娘所言,说到人与畜牲都有心肝五脏,心一般都是红的,愈觉人与畜牲之间似颇有些微妙处相联系,又记着凌慕月莫说肉食,便是五谷也不入口,更觉个中别有真义,是以近来饮食总是少荤多素,如此吃了十天半月,也觉自然。
到了年根下,蜻蜓门的门人送来三门二派四位派主的联名书信,信上大意是对他搭救无上无门脱难,助查林萸石的消息致谢,恭贺碧水宫铲除邪道大派红骨岭,又请他得闲时候去北方四派属地游览观玩。
另有一封苏、杭二人的联名信,信上问他自凌慕月与他们在有双一别之后,可有她的消息。
当日凌慕月自有双镇北郊与他们分手,苏、杭二人见她与羊婆婆南去,揣测她仍为跟随黑玉的去向行止,她二人却不知后来凌慕月与风卷云是否再会。
风卷云分写四封回信答意,给苏、杭二人的信中附上自有双镇与凌慕月分手后,与她再会的诸情,却未提及牧一遇难后,凌慕月相邀而自己却有意避约一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