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向文伯等述说了救援天悬岛的备细与自己对于阎王府妖兵受制于蛊物的推测,诸人又据此推断出阎王府这次进兵天悬岛,本来意图该是为了收服吕溪远与吕树干,以使天悬岛听令于阎王府,只因黑白无常见了风卷云援手去到之时,曾有“只得杀了吕溪远父子”之言,那即是说他们原未打算要取吕氏父子之命,当是要以蛊毒收伏了他们,逼令他们就范。
第二日上午,吕树干领着十名岛众带了许多贵重礼物来到宫内致谢,风卷云谦谢一番,与他谈论己方推测出的有关阎王府的诸情。
吕树干深以为然,但说起昨日焚烧阎王府妖兵的尸首,却并未见到蛊物显迹。
谈些闲话之后,吕树干提起日后他天悬岛愿与碧水宫共对阎王府的意思,风卷云欣然应允。
午后宴罢,吕树干便行告辞。
风卷云亲送吕树干出宫回来,文伯正在踏水居等他。
侍童将刚刚煮好的清茶捧上桌来,轻轻退出房外。
文伯道:“宫主,思善今年已是十三岁了,两年多来,他的内功已颇有些根基,由你指点他的饮血刀法也用得十分精熟圆融了,依老夫的意思,他也是时候该出宫历练着了。”
风卷云道:“大哥曾跟我说过,他少年时候也多次出宫历练,有一次遇到了两个极厉害的对手,他豁尽全身解数,与敌人对战四百余招,浑身披伤数十处,在最后决胜负的关头行险击杀两个敌人,自己也被其中一个敌人伤到后心要害,险些便丢了性命。”
文伯呵呵笑道:“那一次是少爷察觉了咱们这一班在暗中保护他的人,故意将那两个敌人引到旷野之地,好教咱们无法出手助他。
其实他分明知道两个敌手的功力绝不逊于他,他却一定要独力杀敌。
少爷自少便有老宫主身上的豪杰气。”说到此处,又忆起多年随侍牧一的种种所历,目光中不免透出些伤情。
风卷云道:“本来玉不精琢,难成好器,思善出宫历练自是应该。
只是思善他是大哥留下的惟一血脉,若在外间出了什么差错,我一生也难心安。
更何况,如今那大恶火神器的得主必然在暗中监视本宫,以能探取黑玉,若教思善出宫,那个火神器的得主于路加害岂不糟糕?”
文伯道:“本宫自来以勇武仁义传家,凡牧氏嫡派男嗣,弱冠之年以前,定须隐藏身份,出宫行走江湖历练,这是自二代宫主时立下的规矩。
本宫传到第四代宫主,他老人家半百之年才得了少爷一个独子,自少虽多宠爱,亦施严教,少爷也是在十三岁时,初涉江湖。
当时少爷出宫历练,老宫主也很舍不得,但是为了自己的孩儿将来能够长成真丈夫,便须放他出去,好生受些磨砺。
少爷出宫之前,老宫主也做了万一的打算:若少爷禁不住历练,又或在外伤了性命,便在宗族中遴选继任者,本宫决不能因所继非人,以致江湖地位有失,乃至有损正道!思善他虽是少爷留下的惟一血脉,但如少爷在生,也必愿将来继任宫主者乃是一个才德出众的人,如不放思善出去,将来把本宫托付给他,也是难以服众,而他自身也禁不得甚大风浪。
至于那个大恶火神器的得主,他若要加害咱们,早已闯进宫来,咱们合宫上下并力与他周旋,也未必是他对手,他是个极聪明的,自然也不愿玉石俱焚,宫主实不须太过忧心。”
风卷云道:“那便由我亲自在暗中保护思善。”
文伯笑道:“宫主你在暗中跟随保护一次还可,日后思善要常出宫走动,难道宫主次次跟着他?宫中还须宫主主持,宫主自身的修为还须用功,如果次次跟着思善,那又怎么能够?正所谓人各有命,宫主放宽心就是了。”
当晚文伯与思善说了出宫历练之事,又与风卷云商定下思善初走江湖,由楚应怀、古钰两大高手陪护教导,牧君贤、文祥、文通三人带领五十名精英弟子随在暗中听调。
文祥与文通俱是文伯的孙儿,文祥为文定祖之二子,文通为文定俭之少子。
思善这次出宫之行须得规劝一名江湖人物戒暴戒杀,此人诨号“三头蛇王”,有些驯蛇的本事,平日行事亦正亦邪,前数日宫内散探报回消息,说这个三头蛇王在中山八列山系仁举山之北的逢湲城里一处饭庄内,纵蛇咬死一个跑堂,只因着那个跑堂见他穿着寒酸,有些怠慢他。
据此可知,这个三头蛇王性情暴戾,多以自己的好恶肆意行事,于是非上不甚明辨得来。
但因其亦非真正奸邪乃至十恶不赦之辈,不须取其性命,是以正好可做思善初历江湖的对手。
一日之后,一切安排妥当,风卷云嘱咐了思善一些立身行道之言,与文伯送他与楚、古二人到宫外作别,待他三人去得远了,牧君贤等暗中随护队伍在后跟上。
风卷云看了一会四门弟子练武,回到居处,在柜里取了一只黑布小囊拿在手里。
这只小囊内装的是一些碧水宫秘制的避毒散,却是当年他与牧一初识,由牧一赠予,以为他在荒野之中驱退蛇虫之用,自牧一身亡后,他为免睹物思人,便将之收藏起来。
想一想当年旧事,对着药囊默默祷念:“大哥,今日思善初涉江湖历练本领,望你在天有灵,常常护他平安,使他多受磨砺,逢凶化吉,日后能与大哥一样,长成一个英雄人物。”
思善这一去,直近两个月才回来,楚、古二人禀告了此行详细:他三人去途加紧赶路,到了逢湲城里,早不见了那三头蛇王的踪影,当时虽有散探留下的暗记,也只可瞧出三头蛇王的大致去向,三人费了数日工夫打探查访,终于在一个山凹里跟上了三头蛇王,原来他正在那里放蛇捕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