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不韦被擒住以后,秦王政命人将他关押到大牢中。
看着从吕不韦身上解下的相印,秦王政陷入沉思。
相印已经到手,不过最关键的虎符还没拿到。
吕不韦这厮着实可恨,宁死也不肯把那半截虎符交出来。
看来只能让人去把他的府邸查抄了,才有机会找到虎符。
不过在这之前还得先把司马梗和张唐这俩家伙给解决了。
司马家两头站队着实可恨。
秦王政很想灭了司马家,但还是忍住了。
为了大局,只能日后再慢慢清算司马家这种墙头草。
“赵高,你亲自带人,去一趟司马梗的府邸,就说寡人要他入宫开会。”
赵高瞬间秒懂秦王政是意思,大王,这是准备照葫芦画瓢把司马梗也诓来。
“奴遵命!”
赵高领命而去。
“大王,丞相无罪啊!”
甘罗来到秦王政面前,替吕不韦喊冤。
秦王政眉头皱的很紧,甘罗少年的时候就有神童之名,按说这种人的眼力劲应该很好,他怎么如此不识时务?居然还敢给吕不韦鸣寃叫屈,实在是越活越回去了。
“甘君,吕不韦的事情,您不用再说了。”
秦王政招招手,让几个侍卫将甘罗带了下去。
甘罗哪怕是被两个侍卫架着,也不忘替吕不韦喊冤、求情。
内史腾来到秦王政身侧,拱手道:“大王,甘罗如何处置?”
秦王政想了想说:“甘家对大秦立有大功,如果寡人随随便便处置甘罗,恐怕会引起甘氏一族的不满。”
内史腾会意,秦王这是想放过甘罗。
“臣明白该怎么做了。”
接着,内史腾又小心翼翼的问:“张唐怎么处置?”
秦王政露出一个厌恶的表情,张唐这老东西真是该死,当初他在河西吃了败仗,寡人没惩罚他,他居然还敢倒向吕不韦。
“你直接派人去把他抓来,抄了他的府邸。”秦王政直接下达了抓人的指令。
“唯!”
内史腾拱手领命。
司马家在秦国已经好几世,在各地都有人脉,稍有不慎,就可能引发司马家叛乱。
张唐就不一样了,他祖上在秦国并没出过什么达官显贵,他本人的军中的威望也不是很深,只要将他擒住,没人会为他造反。
“大王,要不要派人去抄吕不韦的家?”启来到秦王政身侧,躬身询问。
其实吕不韦都被抓了,接下来的事情已经没什么悬念了,启之所以询问秦王政,无非是为了凸显出对秦王的尊重。
“你带人去吧!多带点人。记住,一定要把兵符找到!”
秦王政对启这种事事先请示的态度很满意,不过他也担心吕不韦府上的门客会负隅顽抗,因此提醒启多带些人手。
最后他又怕启忘了找虎符的事情,特意多交代了一句。
启拱手立命,刚要下去,秦王政突然又叫住了他,对旁边的昌平君吩咐道:
“昌平君,你也带上一哨人马和启卿同去。这样稳当些。”
秦王政当然不是担心启会对付不了吕不韦家中那些门客,他主要是担心让启一个人去查抄吕不韦的家,启会背着自己搞小动作。
万一他把虎符私藏起来说没找到,那麻烦就大了。
秦王政内心从没信任过身旁的这些大臣,不仅是大臣,他对自己的后妃,子女,兄弟任何人都不信任。
在秦王政看来,连自己的母亲都能串通外人造他的反,其他人就更不值得信任了。
秦王政的内心从今夜开始彻底转变,今后他就是一部无情的政治机器,不会再对任何人怀有感情。
……
司马梗接到赵高的传命,没有多想,他压根没想到秦王政会那么阴,居然以开会的名义把他骗进宫诱捕。
结局就是,司马梗刚踏入宫中就被埋伏已久的甲士抓了起来。
司马梗直到被抓的时候还很懵。
“我是来开会的,你们干什么?”
甲士们并不理他,直接将他的嘴堵上,捆绑结实了以后,带下去关押。
同一时刻,张唐也被内史腾抓捕。
吕不韦、司马梗、张唐三人被抓以后。
他们的府邸也被秦军查抄。
不出意外,这三人的府邸都没遇到什么大规模抵抗。
秦之法,抗拒官府以谋反罪论。
自家主君都已经被抓,他们府上的仆从,门客也都纷纷认命,放弃抵抗。
秦王政一夜之间就以雷霆之势诛灭了权倾朝野的吕不韦,消息一出,再次震惊天下。
吕不韦倒台以后,秦王政就开始对他的党羽进行清扫。
嫪毐、吕不韦两人都被定性为谋反集团。
秦国宣布了诸多嫪毐和吕不韦的罪状,秦王政对外宣称,嫪毐和吕不韦长期以来相互利用,密谋反叛,两人是秦国建国以来最大的反贼团体。
朝中所有跟吕不韦、嫪毐有牵扯的官员皆被流放或者罢免。
两头下注的司马家也吃了瓜落,在吕不韦倒台以后,逐渐被边缘化。
秦王政边缘化司马家,单纯是厌恶这种两头下注的人。
自古以来,投机取巧之人都不会招人喜欢。
同样在吕不韦事件中保持中立的蒙家反而没遭到清算。
蒙家在日后被秦王政不断提拔,蒙氏在秦国的地位水涨船高。
秦王提拔蒙氏,倒不是因为他有多看重蒙家,单纯是因为手上无人可用。
吕不韦倒台了以后,王家呈现出了一家独大的趋势。
王翦家族本就在秦军中有极深的威望,这次诛灭嫪毐、吕不韦的事件中,王翦又出了大力。
王氏已经隐隐出现了失控的趋势。
为了制衡日益壮大的王家,秦王政不得不提拔了蒙家。
蒙家在军中也有一定根基,而且蒙氏也没两头下注投机取巧,只是中立而已。
在秦王政看来,蒙氏本就是外来户,在这种事情上选的中立倒也无可厚非。
蒙骜的谨慎,让蒙氏在秦国一飞冲天。
吕不韦倒台的第三天。
启和昌平君来到宫中,向秦王政汇报抄家的结果。
“大王,本次臣共计从吕不韦家中抄出黄金三十两,银五十斤,钱五千,锦缎丝绸三十匹……”
启刚说到这里,就被秦王政打断。
“等等,卿确定吕不韦府上就只有这些钱?”
秦王政用一种怀疑的目光看着启,这家伙不会是背着寡人吃回扣了吧?
大秦谁不知道吕不韦有钱,他本就是商人出身,家底丰厚,他当了丞相之后,又有许多的食邑。
这样的人家里会只有那么点钱?
启看秦王居然怀疑自己急忙申辩道:
“大王,你有所不知。吕不韦虽然有钱,但是他这两年都把自己的钱分给了他的那些门客下属,听说就连宫中不少寺人、宫女都得过他的恩惠。
而且吕不韦有收藏图书的习惯,在他的家里收藏了上万件的书籍,这些书籍涵盖经史子集方方面面,为了收藏那些书籍,吕不韦花费了不少钱财。”
启说完了之后怕秦王政不信任他,慌忙把目光看向昌平君,请他为自己说几句话。
秦王政也把目光看向了昌平君芈启,芈启站了出来说道:
“大王,启君所言不虚。吕不韦府上的确就只有这些现钱,他虽然是商人出身,爱财,但却从不存钱。”
“这个狗东西!”
秦王政气得咬牙切齿,吕不韦这逼养的是真该死,拿钱去笼络人心就算了,居然还把那么多钱都买了书。
那些书有个屁用啊,能当吃还是能当喝?
“把他收藏的那些妖书都给寡人烧了!”
秦王政气得不行,你吕不韦不是喜欢收藏图书?那寡人就把你收藏的书全烧了!
“大王,吕不韦有罪,但那些藏书无罪呀!”
启也是读书人,他看过吕不韦家里收藏的那些图书,有不少都是他没读过的,因此他很想将那些书籍保下。
秦王政听后更生气了。“混账,就是因为有这些妖书,我大秦才被搞得乌烟瘴气!”
“传令下去,即日起无论是何种学派的书籍,一律禁止在本国传播。”
“谁敢私自看那些闲书,一概以秦法问罪。”
“还有派人到民间去收缴那些妖书,特别是那些从赵国流传过来的话本,尤其是田秀写的话本,统统集中起来焚毁。”
“秦国胆敢有人私藏这些话本者,按谋反罪论处。”
秦王政正在气头上,干脆把火都撒在了吕不韦收藏的那些书身上。
他认为,都是这些闲书才把大秦搞成今天这样。
秦国当年禁止有这些闲书流通的时候,一点问题没有。
自从田秀那坏种跑到秦国,搞了几项改革,大秦就变得乌烟瘴气!
老百姓一天到晚的听评书,看话本,都快把田里的营生落下了。
这些妖书,早该集中起来烧了!!!
“大王,万万不可啊!我们大肆禁书、焚书,今后天下有识之士,谁还敢来我大秦?”
启声嘶力竭的劝说道,自古以来都是读书人才能治理天下,把书全烧了,秦国拿什么治天下呢?
“放肆!”秦王政暴跳如雷:“你敢顶撞寡人,来人,来人!!!”
几个武士从外面进来。
秦王政指着地上的启怒喝道:“将这家伙抓起来,关到大牢!”
昌平君见此,赶忙出来劝阻:“大王,启君他只是…”
求情的话还没说完,昌平君就被嬴政一个要杀人的眼神给吓住了。
启被几个武士拉下去关押了起来。
大殿中只剩下昌平君一个人。
此刻昌平君慌得一批!
他很怕秦王生起气来,连他一起收拾了。
吕不韦倒台后,秦王已经彻底掌控朝局。
如今已经没有什么能再制衡秦王的了,他想干什么都可以!
秦王政余怒未消。“昌平君,你接着报告,从吕不韦家里抄到了什么东西?”
“唯!”昌平君颤颤巍巍的应了一声,接着说道:“他家里还有仆从百人,门客八十……妻妾八个,子女11人。”
秦王政再次打断了昌平君。
“不是说他有门客三千,怎么只剩八十人了?”
昌平君解释道:“大王,本来他确实有三千门客的,但这两年他忙着编书,为了节省开销,大部分门客都被他给遣散了。”
“又是书!!”
秦王政气得一把将桌子上的东西全拂到了地上。
要不是那些该死的烂书,这次可以把吕不韦的党羽一网打尽。
这次麻烦了,吕不韦这狗东西居然提前遣散了他的门客,那些人里会不会还有念着他好的,这些人日后要是在秦国兴风作浪……
秦王政舒缓了一下情绪。“行了,你接着说!”
昌平君真不敢说了。
这才刚说了几句,大王你就红温了,一会给你说急眼了,你还不把我杀了?
秦王政虎目含煞。“昌平君,怎么哑巴了?”
昌平君没招了,硬着头皮接着说吧。“大王,这次抄家总体上还是很成功的,他的门客妻妾子女大都被捕,仅有一个叫鱼的下落不明。”
秦王政一听心情稍稍舒缓了一些。“虎符找到了没有?”
这次抄吕不韦的家,秦王政最关心的就是那板结虎符,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昌平君抬头看了眼秦王政,而后又快速低下头,不敢吱声。
秦王政瞪着他问:“你不会告诉寡人没找到吧!”
昌平君只能硬着头皮点头。
他们都把吕不韦的家翻遍了,真挖地三尺了都没找到那半截虎符,想来吕不韦是把那半截虎符放到了一个隐秘的地方,除了他没人能找见。
不过昌平君可不敢跟秦王说这些话,秦王正在气头上,他说这些话,只会让秦王觉得他们是推卸责任。
秦王政坐回到王座上,手指有节奏的敲打着桌面,在他沉思之际,赵高已经带人把桌面上的东西复原。
这时,秦王政也开口了:“那半截虎符,肯定在吕不韦身上。昌平君,你亲自去大牢严审吕不韦,一定要让他把那半截虎符拿出来。”
昌平君拱手领命,刚准备下去,又转身回来,问:
“可以用刑吗?”
秦王政想了想,微微点头。
昌平君得到了秦王的首肯,这才离去。
秦王政坐在王座上,疲惫的揉着太阳穴。
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河西那边还没有结果,嫪毐没有抓到,赵姬该怎么处理。
这些都让嬴政觉得脑仁疼。
嬴政疲惫地将脖子靠在椅背上,长舒了一口气。
这时他的余光,瞥见了旁边的史官。
“太史,今日之事,你要如何记录?”
太史停下笔,说道:“如实记录。”
秦王政道:“把你写的史书拿来,寡人看看!”
太史一怔,犹豫了一下后还是把手上记录了一半的史书递给了秦王政查阅。
殊不知,秦王政只看了一会就勃然大怒。“混账,该死!谁让你这么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