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止温声软语地哄着,裴祁的身子却在听见那声阿祁后骤然僵住。
然后颤抖得更厉害。
云止依旧在哄,但在发现他的反应更剧烈后骤然停住,她沉默片刻,嗓音柔和到极致,很轻很轻地问道,“阿祁,你是在哭吗?”
少年不说话,只是身子抑制不住地颤,睫羽遮盖下的眼眸一片幽深,他压抑着嗓音中的兴奋,否认道,“没有…我没有。”
他已经很久…很久很久很久没有听到过这个称呼了。
阿止已经很久未曾这么唤过他了。
“再这么叫我几声好不好?阿止再这么叫我几声好不好?”裴祁陡然抬起头,面上神情已是全然换了一副。
换成了云止想象中的模样。
少年眼尾泛着一层胭脂色,睫羽不停地颤,眼中氤氲出雾气,即使还未曾哭,却也是将要哭出来的神情。
他小声地说着,像是在祈求。
云止愣了一瞬,看着他那双朦胧的眼睛,脑海中响起府医说过的话,又想起少年方才控制不住颤的肩膀。
她闭了闭眸,张开怀抱拥住他,嗓音响在他耳边,“都听阿祁的。”
“以后也这么叫好不好?”裴祁得寸进尺,嗓音却更低,听起来越发脆弱。
“好。”
***
云止哄好了人走出房间又去准备午膳,这期间不由叹一句造化弄人。
若是早些发现药性相冲也好,若是能在她告诉裴祁之前就发现多好。
又或是她不应该那么早的告诉裴祁,她应该在他恢复视力后才提及这件事。
如今到好,让人空欢喜一场。
她这般想,瞅了一眼锅里的菜色,转个身拿起装着盐的罐子,往菜里一抖,抖出来的盐十分合适不多不少。
既不会过咸,也不会过淡。
这是她负责吃食负责了半个多月锻炼出来的,不然怎么说熟能生巧呢。
云止这般想着,将炒好的菜装到盘里放置一旁,正要接着炒下一道菜时,又突然顿住。
她凝眉立在原地,拿着锅铲一动不动。
云止突然感到疑惑。
她不过是整日做三次饭,这般做了半个月也能熟练到随手一撒调料都刚刚合适,能看一眼菜色就知晓什么时候该翻面起锅。
那府医呢?
他行了大半辈子医,如今两鬓斑白,胡子也长到遮住下巴。熟能生巧对他而言不是更容易吗?
他那样的年纪,又是皇宫中医术最为卓绝的一个,以往都是伺候宫中贵人,时时刻刻都需得警惕自己脑袋,稍有不慎就会丧命的处境。
他那样的医者,真的会记错了药性,开错方子吗?
更何况这是开给裴祁,开给羲国最为尊贵的太子殿下的药!他在开之前…
真的未曾好好思量吗?
云止觉得奇怪,仔细回想了此事,可府医向她道歉之时的态度又实在诚恳。一把年纪还骗人似乎也有些说不过去。
所以当真是老糊涂了?
云止揣着锅铲想,最终还是觉得此事不妥。
她摸摸下巴,决定得找个时机验一验这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