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账的时候和不想见的人狭路相逢。
覃清似乎憔悴了不少,看着并肩而立的两人,嘴角微扯:“何小姐。”
不等她将视线投向何倾身边的人,眉眼冷淡的女子眼神已经冷下来:“你看一眼试试。”
回家的路上何倾似乎心情不是很好,斟酌了半路的人刚想说话,清冷的女声已经传来:“离她远点。”
顾衍微顿片刻后,哑声回答:“好。”
把食材放进冰箱的人在厨房看到了新菜谱,下意识地去看何倾。
正翻着备忘录的人随口问:“鱼头豆腐,怎么样?”
顾衍要帮忙,何倾微微皱了眉看向他,半晌,又语气淡淡道:
“看电视去。”
微顿,转身回客厅的人打开电视机的时候才想起上次的事来,神色有些古怪。
她是不是在记仇?
浓郁香气从厨房里传来,顾衍听到起锅的声音,忍不住放下遥控,走到厨房边上帮她端:“小心烫。”
于是她继续做菜,他在餐桌旁边等着。
何倾把最后一道家常菜弄好,忍不住转头去看把菜摆好,进来拿碗筷的人。
顾衍莫名地神色一僵,已经转过头低头洗手的人有些无奈:“你怎么还是那么怕我。”
都领证了。
顾衍这才想起去民政局的时候,拍照的工作人员善意地调侃说新人看上去家庭地位分明,明明......他只是怕自己吓跑了她。
那些隐晦的心意,从前不允许被提起的事......
何倾把手擦干,微顿,又转过身来看他。
窗明几净的厨房面积不小,两个人站在里面,却像堪堪容下似的,显得有些狭小。
何倾第一次伸出手,这么认真地注视着他:“相信我,好吗?”
吃饭的时候何倾给顾衍夹菜,想了一会儿:“医生说你应该多吃点豆制品。”
顾衍想起购物车里的牛奶,大豆和豆腐,忍不住抬头看她,几乎是下意识地喊她:“何倾。”
“嗯?”
“我......知道了。”
下午的时候两个人去植物园看了一会儿,顾衍爱屋及乌,看到姹紫嫣红,就想起杂志上她的画起来。
她的画总是很散漫飘逸的,什么内容什么形式都是随心所欲,色彩比他现在看到的,透明的玻璃幕房,浓烈的红黄蓝交杂在一起,还要让人心动。
何倾突然想起编辑之前说漏嘴的那件事,又想起自己以前待他的态度,下意识地抬手揉太阳穴,斟酌着想要开口说这件事,顾衍却先提起来了:
“我很抱歉,之前以那种方式贸然打扰你的生活。”
何倾每次听到他官方的口吻都忍不住想叹气,倒也知道他什么事情拿不准了,就喜欢这样干脆剔除私人情绪去讲,显得公私分明,其实只有顾衍知道,与何倾有关的事情,他永远没办法把自己摘出来。
何倾自认为看事情看得通透,近日里却总是想起之前的事情来,脑海中甚至还冒出过早点和他在一起就好了的念头,可是终归还是清醒的。
她对自己的感情一向把握得分明。
失望了就结束,动心了就坦白,只是之前对于认真地喜欢她的人,方式可能是有些偏激,才会在现在想起来的时候觉得当时不该如此咄咄逼人,不留余地。
顾衍看见身旁的人似乎是陷入了沉思,默默地将她拉至人流不至于分散他们两个的地方吗,她迟疑着开口说都过去了的时候他才惊觉自己的掌心出了多少汗。
他对她,真是连表面的冷静理智都维持不了。
出发去海滩的时候何倾叹气:“你真该习惯和我在一起。”
每次他有些僵硬的时候她都是有些不知所措的,事实上她唯一的恋爱经历,就是之前和柯暄有些莫名其妙的初恋,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又不该做,拿到试卷的时候尽管一想再想,交上去了还是怕自己不及格。
相比之下,顾衍实在是太过手下留情。
顾衍沉默了一会儿,在红灯的时候,突然放下放在方向盘上的手,有些凉的手指,轻轻地覆上她的手,之前还觉得他实在是内敛的人微讶,转头看他。
顾衍垂眸:“来日方长。”
何倾微顿,眸光淡淡。
她喜欢这个词。
海滩上已经聚集了不少年轻男女,也有三三两两嬉戏的儿童,在金黄色的细沙上光着脚追逐打闹。
顾衍想了一会儿,何倾也觉得喧嚣了些,于是还是去了海滩餐厅。
又遇上那个背着乐器包,看上去有些青涩的少年在拉琴。
顾衍的脚步明显顿了一下,悠扬的小提琴声也戛然而止。
到了包厢里,情绪好像没什么异样的人去开窗户,何倾想了一会儿:“像吗?”
顾衍知道自己不可能不去在意这个名字,也没办法回避何倾的问题,只能默默地收紧了手指,声音低沉:“有一点。”
何倾却想起另一件事来:“那覃清呢?”
顾衍听说过这个名字,想了一会儿才把在酒吧里见到的人,和她口中的人对上,缓缓道:
“不像。”
这世界上不会有任何人像她。
老板拿着菜单进来,笑道:“你们倒是好久没来了。”
和好了就行。
何倾想了一会儿,看向顾衍:“喜糖?”其实她只是开玩笑,前几次听着顾南笙和他朋友“何小姐”“何小姐”地喊她,不知道为什么有些烦躁,现在倒是没那么在意称呼了。
人都是她的了,倒也没必要耿耿于怀。
只是,他们结婚的事情,顾衍周围的人迟早都会知道。
择日不如撞日。
朋友挑眉看向假意咳了几声的人,顾衍微顿:“下次补给你。”
朋友这回是真的惊到了,这两个人上回来的时候还在吵架,现在就结婚了?
讶异之余又笑着道:“行,一颗都不能少啊。”
出去的时候拉小提琴的人失了音准,老板微顿。
上次和何倾过不去的女画家挽着她先生的手臂进来,放下菜单的人笑着拿了果盘走过去:“欢迎。”
“今天店里有喜事,酒水费就免了。”
于是有客人笑起来,说了些祝福话,朋友把果盘递给新招的侍应生:“一桌送一点儿,大家都沾沾喜气。”
店里于是热闹起来,没人注意到小提琴声已经停了,睫毛轻颤的提琴手慢吞吞地把琴架起来,重新起了个头。
朋友笑了笑,进厨房去给他们弄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