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悦在路上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嘴里一直在喊。周予求助地看向何倾,眼睛红了的人姿态很冷静地让温悦靠着自己,一只手握住她还有些颤抖的手,一只手抱住她的肩膀,语气很温柔:“安安别怕,姐姐来了。”
温悦嘤咛几声,何倾不知道为什么,声音有些哑:“没关系,姐姐帮你抢回来了,安安,姐姐错了.......”
顾衍心里一疼。
温悦最讨厌医院,最后在何倾的独栋里让睡着的人抱着她的小熊睡着了。
何倾轻轻关上门的时候有些虚脱,嘴唇泛白。
顾衍忍了一路,把她抱进怀里,什么都没说。
何倾从来没有这样过。
这一晚上何倾的独栋灯火通明。
第二天早上的时候韩驰来了,周恒跟在他后面,看到自家二叔的脸色脚步一顿。
韩驰说证据确凿,警局逮捕了覃清,没过多久就可以对她提起诉讼,何倾用力地闭闭眼,顾衍觉得她的手都是冰凉的。
昨晚守了一夜的人看上去面沉如水,冷笑一声的人语气讽刺:“起诉?”
韩驰忍不住去看何倾,楼上突然传来温悦的声音,两个人几乎是同时站起来。
最后周予把温悦抱出来,小姑娘嘀咕:“我只是腿麻了,又不是不能走路了。”
看到这么多人猛然有些害羞地往周予怀里缩,没看到何倾的人想了一会儿:“倾倾呢?”
在厨房里倒牛奶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手抖了一下,顾衍握住他的手腕,语气里的心疼简直要溢出来:“倾倾。”
何倾把玻璃杯放回到桌面上,突然站直了有些僵硬地想。
她的确是应该恨自己的。
出去的时候给温悦倒了半杯热牛奶:“好些了吗?有没有哪不舒服?”
温悦接过牛奶,温度正好她可以拿来暖手:“好多了。”
她盯着神色如常的人看了一会儿,又轻声问:“倾倾,你的手还疼吗?”
在场的人都怔了一下,何倾垂眸,语气柔和:“不疼了。”
温悦微叹:“她真是太坏了。”
何倾摸摸她的头:“姐姐会帮你报仇的。”
温悦眨眨眼,又慢吞吞道:“我不要你报仇,我怕你最后把仇报到自己身上。”
覃清的指向性那么明显,何倾有多自责内疚,她不会不知道。
何倾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放心,不会的。”
温悦喝光了牛奶把杯子放下来,何倾看着她:“待会去医院给你检查一下身体。”
温悦一向是很听何倾的话的,点了点头,半晌,又低着头道:“对不起,是我不该乱跑,让你们担心了......”
她没说自己是怎么被覃清带走的,但是何倾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眉眼冷淡的人垂眸,睫毛在眼底投出一片阴影。
正因为如此,她才痛恨自己。
周予带温悦去了医院,身体倒没什么大碍,就是有些虚弱,要调养一阵子。
何倾觉得心脏一阵阵紧缩。
她都不舍得让吹凉风的小妹妹,居然被覃清那样对待,这笔账,她一定要加倍讨回来。
晚上的时候何倾坐在沙发上,手盖着眼睛,有些疲惫的样子。
顾衍一整天都不敢去提起这件事,从厨房里端出汤来的时候,看见她这个样子,心里还是微微酸涩了一下。
他在她面前蹲下来,手掌心慢慢地覆住她放在腿边的手上,仍旧是手脚冰凉的人声音沙哑,像是自嘲:“我真是......无能。”
从前母亲去世她无能为力,后来温悦受伤她没能及时赶到,现在温悦被覃清绑架,还是因为自己。
何倾觉得自己真是糟透了。
顾衍默默地将她揽进怀里,在这一刻他才觉得语言是如此的苍白无力:“这不是你的错......倾倾,别拿她的错误来惩罚自己。”
何倾扯了扯嘴角。
顾衍抱着她的手收紧了,声音有些低:“别这样,倾倾......”
别这样。
他觉得好心疼。
何倾突然红了眼眶。
“如果你和安安出事,我一辈子都不能原谅我自己。”
温悦的身体不适合长途跋涉,周予就没有带她回温泉山庄,而是在白山区早年购置的一处房产那暂时住下来。
温悦打电话来,想让何倾过去陪她。
周予和何倾都没心思管警局里的罪魁祸首,周恒和兄长喝酒,语气冷静得不像之前那个无所事事的纨绔子弟:“那个人被关在你们那?”
周驰“嗯”了一声,周恒盯着酒杯看了几秒,突然笑起来。
“顾衍和温小姐就是我姐的命.......”
眉眼间的桀骜不驯似乎淡了几分的人看向喝着闷酒的周驰,语气嘲讽:“她覃清算个什么东西?也敢触我姐的逆鳞?”
周驰抬头,冷眼道:“法律会给予她公正的判决。”
周恒笑,把酒杯朝下盖在吧台上,拿起外套往外走:
“我知道。”
--“我只是通知你而已。”
既然他哥不打算插手,那就他来。
温悦最近在学刺绣,问何倾喜欢哪个式样的,她回去绣给何倾。
何倾想了一会儿:“谷莠子?”
其实她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式样。
温悦想了一会儿,又笑:“没关系,我可以自己画,画完了再照着绣。”并不问一向最讨厌这种草的人,为什么突然改变了喜好。
何倾笑:“好。”
晚上她要走的时候温悦拉着她的手,眉眼暖暖的:
“倾倾,你不要难受,她就是想报复我们。”
“你一难受,我们都跟着难受,她的目的不就达到了吗?”
她伸手,盖住何倾的眼睛,语气和暖:“错的是她,该受惩罚的是她,不是你。”
回去的路上何倾一直没说话,顾衍放慢了速度,让她好好休息一会儿。
到家的时候,顾衍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倾倾。”
他转头,似乎在看她:“你是世界上最好的姐姐。”
是世界上最好的妻子。
何倾想说她不是,她让温悦陷入了险境,可是顾衍却一字一句道:
“你没错。”
覃清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报复何倾,是因为何倾招惹她,只是在为自己的恶毒找借口。
他的倾倾,有什么错。
她只不过是太在乎身边的人而已。
何倾没有回答,默默地下了车。
半夜的时候惊醒的人打电话给顾衍,响了一声,准备摁断的人听到那边接通了,终于忍不住,把手抬起来,盖住潮湿的双眼,语气嘶哑道:“顾衍。”
顾衍听到了,心里揪着疼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