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去结账,顾衍在看着货架上的饮料,沉吟半晌。
家里几乎没有什么饮品,他在想是不是要准备一些。
突然有人打招呼:“顾先生?”
眉眼清隽的男子侧身。
是之前在电梯里遇到的女画家。
推着装了些生活用品的购物车,一个人,妆容精致。
顾衍颔首。
女画家在他身边停了一会儿,笑:
“我们老师马上大寿,你和何倾会回去的吧?”
顾衍道:“听她的。”
周驰朝这边走过来,眉眼很冷:“刚刚是谁?”
顾衍缓声:“不认识。”
周予已经结好了帐:“走吧。”
外面风声大,雨点也跟豆子似的,砸的声音密集而响亮,让人走出超市仿佛置身于巨大的钟罩中,轰鸣声听得人喘不过气来。
开车的人放慢了速度,顾衍发消息:“我们可能晚点回去。”
何倾回复:“注意安全。”
路上的时候还是堵了车,路灯有几台坏了,这边黑下来,看不清楚前面的状况。
周予慢条斯理地解开安全带,取下眼镜看着窗外。
雨很快就停了。
等的时间长了,部分堵在路上的司机下了车,不耐烦地走来走去。
温悦打电话过来:“大叔?”
周予戴上眼镜,声音很温和:“堵车。”
顿了顿敲了敲方向盘,嗓音微柔:“你们先吃吧。”
把电话给顾衍,何倾问:“堵得很厉害?”
顾衍看了眼前方,缓声:“不清楚。”
又道:“估计还有一会儿,你们先吃。”
周驰接了电话,周恒还没说两句,眉眼冷峻的人就冷声道:“还有事?”
周恒无奈。
最后还是等他们回来才开的锅。
鸳鸯锅,热气翻腾,衬得屋内有几分年味的样子。
周恒站起来给他们倒酒,温悦和何倾不用。
要给顾衍倒的时候他姐咳一声,顾衍温声:“不用,谢谢。”
周恒乖觉地把酒收回。
水很快开始烫了,咕咚咕咚地冒,离锅最近的周驰伸手关小了火,开始慢条斯理地夹火锅里下的食材。
屋子里很暖和,说起琐碎的事情来。
“倾倾,我听说何氏洗牌了?”
何倾想了想:“不准确,有部分高层跳槽了。”
温悦不解:“为什么突然跳槽了?”
还是集体,不然她也不会在电视上看到。
周予还不知道这事儿:“股市看着还好。”
没什么剧烈波动,否则他早就应该听到了消息。
何倾淡淡道:“应该是听到了风声。”于家那边毕竟家大业大,于清和专门过来一趟,说起这件事之后她就一直注意着各家企业和于家的合作项目,现在出了事,高层地震也正常。
不过不是什么大事,雷声大雨点小而已,于是又道:
“没事。”
她知道安安是关心她。
温悦想起什么,又问:“你都要结婚了还不请假?”
何倾想了想:“没事,何氏那边收个尾,就可以不管了。”
到时候就专心处理婚礼的事。
温悦有些感慨:“倾倾好厉害。”
怎么看之前的何氏都是个烂摊子,也就她家倾倾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把何氏管理得井井有条。
周予看向何倾:“找代理人?”
股东们未必会同意。
何倾点头:“问过几位长辈了。”
他们对于自己实在宽容。
周予略略点头。
吃过火锅之后在一起聊了会儿天,温悦想起喜糖,拿了一个出来吃,周恒摸了摸身上:“姐?你那还有糖吗?”
他不敢去问二婶要。
何倾顿了顿,看向顾衍,伸手从他口袋里摸了一个出来,递给周恒:
“就吃完了?”
周恒咳一声:“没有,落在家里。”
何倾想了想:“等会把链接发给你。”
周恒无奈:“姐,我自己买的能和你和姐夫的喜糖一样吗?”
何倾看他一眼,缓声:“婚礼的时候再给你发一次。”
周恒:“谢谢姐!谢谢姐夫。”
顾衍应了一声。
周恒周驰都住在这附近,没留下来,先走了。
何倾和顾衍住客房。
顾衍知道何倾认床,陪她玩了会游戏,静着音,手速很快。
何倾看了顾衍一眼,想说你都可以和我比一场了,顾衍放下手机,握着她的手,先笑了:“看来以后你得教我点别的了。”
说好了,要当她一辈子的学生。
何倾心里微软:“那你想学什么?”
顾衍看着她,呼吸重了些,最后声音里带了些笑意地开口:“什么都可以。”
只要老师是她,他什么都愿意学。
第二天回去得很早。
开门的时候晴朗很热情地扑上来,何倾揉着它的小脑袋,微叹:“昨天自己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现在来撒娇,嗯?”
顾衍看着小家伙,叹一声:“是不是昨天吓坏了?”
晴朗伸出舌头舔两个人的手,仰着头,很乖巧的模样。
何倾想起自己住在郊区的时候,这家伙连打雷天都敢跑出去扑蝴蝶玩儿,搬过来之后性子都软了,昨天肯定很害怕。
于是抱着它给它顺毛。
顾衍去看阳台上的绿植,走的时候关了窗,所以阳台上只是有些水,绿植看上去也没受什么影响。
去何氏看了看有没有什么要处理的工作,交代几句之后回了家。
顾衍在看一本彩页的婚礼策划书。
何倾抱着晴朗走近,顾衍咳一声,递给她看,低了头笑:“还满意吗?”
她扫了一眼,想了想:“只要新郎是你,我都满意。”
顾衍失笑,看着她看了一会儿,笑叹:“之前觉得定得晚了,现在又担心准备得不好。”
何倾沉吟:“不会要延后吧?”
顾衍忍不住捏捏她的手,笑:“不会的。”
晴朗趁何倾不注意的时候跳下去,跑了。
何倾吻了吻顾衍,直到两个人呼吸纠缠在一起,她才轻声问:
“我能看看你那时候留下的东西吗?”
顾衍笑:“好。”
其实本来也准备这几天拿给她看。
几乎全部放在书房。
先看的是《泰戈尔诗选》,拿在手上看了一会儿的人看他,笑:“图书馆那本好像更旧些。”
顾衍拉着她的手,失笑:“我以为你不知道。”
何倾想了想:“有次我把借书记录翻了一下。”
每次顾衍的名字总是紧跟在她后面。
她那个时候其实有了隐隐的察觉,只是到底只是普通同学,没有必要寻根究底,所以没有放在心上。
顾衍的声音里带了哑意:“我总是.......”
他顿住。
何倾笑:“什么?”
他垂眸,片刻,声音柔和了些:“没什么。”
他知道自己的某些举动实在过于冒犯。
想起来无比庆幸,她愿意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