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倾醒的时候才发现顾衍好像早就醒了,呼吸平稳,眸中含笑,看自己的眼神温柔得过分。
落在耳畔的嗓音有些哑:
“睡得好吗?”
似乎是注意到她还有些困倦,男子微凉的指尖缓慢地覆上她的双眼,轻柔地给她按着眼睛,好让她不至于觉得疲乏和微亮的天光刺眼,何倾依赖地用手环住他的腰,靠近,缓声:
“嗯。”
睡得很好。
好像只要她在,她所有的不好的习惯,认床,起床气.....等等等等,都慢慢改正了......
她在因为他,成为更好的人。
何倾有些懒惰地不想起床,顾衍就抱着她在床上躺了一会儿。
房间里很静谧,朦胧的色调带着模糊了的色块,让何倾觉得眼前都是色彩不那么分明的油画,忍不住握着他的手,缓缓摩挲着他的手腕,掌心,指尖......
动作时轻时重,时捏时按,但是都很温柔。
只不过痒意过甚。
顾衍尽力地控制着自己的呼吸,好不去惊扰爱人的闲情逸致。
但是总是有些忍耐不住的,所以在她试图把他的手指掰开的时候,缓缓地握住了她的手指、
温热的吻落在她的耳后。
顾衍轻叹一声,哑意和笑意在嗓音中分外明显:“痒。”
何倾分神地去想明明之前这么握着他的手,他都没说痒,可是还是耳热一瞬,没有动作了,只任由顾衍握着她的手,慢慢地收紧,最后放到他心口的位置。
这么清晰的心跳声,由胸腔传递至手背,让何倾都觉得自己心跳加快了些。
顾衍垂下眼睫,声音里哑意更甚:
“倾倾。”
他本来想说爱她。
可是最后还是克制地没有说出口,只是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然后缓缓地将她抱紧。
倾倾。
每一次无意识地确认,都是在隐晦地表达爱意。
他以为自己已经足够内敛......和她在一起之后才发现,他真的,根本无法克制自己对她流露出过分的感情。
连他自己有时候都有些讶异,自己为什么会对她有着这么深沉的贪恋,以至于需要她日复一日的回应,才能够勉强按捺住心底因为害怕失去而带来的不安。
可是对她的感情就像是终日流淌肆虐的河流,没有尽头,不知始末,他默默地守着她,偶尔情绪宣泄时都会觉得自己放肆至极,可是幸亏他真正可以诉诸爱意的人,一直都在纵容他。
他的倾倾是天底下,最眷顾他的人。
何倾却只是缓声回应:“嗯。”
她知道顾衍有的时候是在克制自己,大概是怕吓,或者冒犯到她。
她也知道也许是她之前的冷漠,还有那么多年的不联系,才会让他心里始终有些虚幻的不真实感,和不安稳。
但是她从未,也许也永远不会试图劝说他。
顾衍是怎样的顾衍,她就喜欢怎样的顾衍。
他不需要为了她改变任何。
他不敢相信,那就让时间证明,所有相爱和幸福都不是偶然,不会转瞬即逝,而是转为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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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的时候好好地洗了个澡。
登山的运动量也算比较大了,何倾觉得腿有些酸,等顾衍洗完了出来之后,就起身,抱着他不动。
待在他身边总会舒服点,这是何倾被纵容出来的经验之谈。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他把她抱到沙发上,动作轻柔地给她按腿,何倾就趁他俯身的时候,很轻地亲吻他的脸颊,下巴,和眉眼。
顾衍低笑着看她。
何倾坦然地和他对视,捏完腿之后干脆就抱着他,慢半拍地低叹一声:
“我总算知道为什么古代会有昏君了。”
以前学历史的时候总觉得不会有人真的沉湎于情爱,毕竟能找到一个完全契合的灵魂伴侣的人少之又少,谁也不是完美的,怎么会有二十四小时都想待在对方身边,逗他笑的时刻?
可是自己却也被困在这里面了,而且也有了几番体会......
她觉得自己要是在绘画班的时候和他在一起了,大概就不会被老师批评风格沉郁了,毕竟这个人时时刻刻都带着能够照亮她的光芒,她想要心情低落,也大概无法了。
和他在一起她总是满足和幸福的。
顾衍听出她话里的意思,忍不住笑起来:
“这是在夸我吗?”
何倾浅笑:“当然了。”
顾衍真的有能让人成为昏君的资本。
要不是何氏现在交给了职业经理人代管,她恐怕也忍不了聚少离多的日子太久。
顾衍看着她笑起来。
晚上睡觉之前检查邮箱,发现了好几封邀约,大抵都是冲着研讨会的那几个镜头来的,她不太想接别的工作,就一概委婉拒绝。
又想起研讨会上那幅随手画的山水图,在包里找了一会儿,拿在手上看了半晌,顾衍从身后抱住她,低笑:“在看什么?”
何倾忍不住笑着往他面前递了递:
“草稿。”
顾衍很少看山水图。
事实上他看过的,何倾笔下的山水,除了何远宏办公室的那几幅,就只有她手上这张了。
勾勒出些许不好的回忆,他也只是将情绪压在眼底,恍若未觉地低笑:
“好看。”
何倾忍俊不禁:
“你在走流程吗?”
每次给他看画看什么,这人总要笑着说好看,然后顺理成章地亲她--好像在收取受贿赂的报酬一样。
弄得她都不敢拿他的话做参考了。
顾衍想了想走流程是什么意思,眸光突然闪烁一下,俯身亲了她一会儿,松开她的时候,嗓音微哑:
“现在才是。”
何倾有些羞恼,顾衍却移开视线,由着她打,低笑起来。
到底只是草稿,不算完作,所以就压在了书桌上,准备哪天完善一下,然后上床睡觉。
家里的床比外面的任何地方都要舒服得多,何倾忍不住摸了把小熊和大熊,然后就感觉到肩膀微痒,吃醋的人嗓音里带了笑意,完全不加遮掩:
“我也要。”
说好的不会让他失宠的。
事实上何倾没说过这话,但是顾衍知道他的倾倾肯定不舍得让他失宠,她最近看他的眼神越来越温柔了,让他都要忍不住被她蛊惑......
但是在何倾弯眸,握着他的手,靠在他怀里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情愉悦,喉咙里溢出一丝很轻的低笑来。
他实在是,容易就被这样俘获。
也许是家里的确太舒服的原因,也许是锻炼得当,原本会持续好几天的酸痛,居然在第二天就这样无影无踪,何倾站在窗前活动了下手腕,眼睛微眯地欣赏落地窗外莹白亮丽的晨光。
顾衍就站在厨房门口。
看着记忆里满身莹白柔光的人,站在他们的婚房里,看着窗外碧蓝如洗的天空,和清新自然的景观,眉眼柔和,宁静温和得像是永远都不受纤尘困扰的天使。
他在原地看了一会儿,眼睫颤抖须臾,眸中缓缓浮现出一抹轻柔的笑意和深情。
他只需要守着她,守着这样平静幸福的她,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