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痕被那股强大的力量拽入裂缝之后,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在失去意识之前,她只知道自己坠入的并非地底,而是坠入了一张网中。
对,像是一张网,妥妥的将她包裹在其中。
这并非一般的网,而是用法术凝成的网,宛如母亲的子宫,将有痕完好的护在其中。
四周一片黑暗,那网挣不开逃不脱躲不过,软软的,滑滑的,暖暖的,让人没由来的就想闭眼。
有痕只知道,这网带着她迅速向前飞去。
尽管她什么都看不见,尽管她被严严实实包裹在网中,她却知道,这网穿行的是时空,因为,她闻到了岁月的气息,闻到了时空的味道。
有痕拼命想让自己保持清醒,甚至不惜咬碎了自己的舌尖,可是,终究敌不过这网带来的强烈倦意,她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有痕再度醒来之时,发现自己躺在一个山坡上。
这里绿树成荫,青山环抱,灵气充沛。
鸟儿在枝头欢唱,蝴蝶在花丛游戏,风景如画,空气清新。
阳光透过树荫斑驳地照耀在她身上,整个人都暖暖的,说不出的温馨舒畅。
有痕揉揉眼睛坐起身,打量着四周,不知道今夕何夕,更不知道身处何方。
有痕摸摸脑袋,觉得自己好像遗忘了什么,却又想不起来,她低头看着自己,一条素色的长裙,只在腰间和裙摆上绣着一朵浅粉色的白海棠。
她捋了捋自己的一头秀发,看看身旁的一个竹篮,竹篮编得很精巧,里面放着一些蘑菇,看样子应该是她采的。
有痕提起竹篮慢慢站起身来,从山坡上往下看,却没看到一个人。
她缓步向前,四处张望。
没走多远,一条小溪横亘在她面前。
有痕蹲下来,溪水倒映出她的脸,绝世美颜,有几分清冷的气质,不带任何攻击性,一双美眸宛如星辰,璀璨夺目,只是,眼神有些迷茫。
有痕伸手掬了微凉的溪水,拍在自己脸上,吹弹可破的肌肤滑如凝脂,触及之处,没有一丝细纹。
溪水清澈见底,几只透明的小虾倏地游过,有痕凝着它们,不知想到了什么。
小溪的底部有不少五彩斑斓的石子,有痕伸手捞起一些,放在手中把玩。
石子很鲜艳,有痕爱不释手,她举起来,放在眉眼处,仰头看着阳光,娇憨的样子,说不出的可爱。
过了好一阵,有痕才重新站起来,晃荡着放进了彩石的竹篮,继续向前。
穿过一大片草地,草地恰似花海,盛开着各式各样的鲜花,有痕信手采了一大束,抱在怀中,一脸明媚的笑。
前方是片竹林,竹林里有几间竹屋,炊烟袅袅,吸引了有痕的眼球。
她摸摸自己的肚子,似乎有些饿了,想也没想,抬脚走了过去。
越是靠近竹林,越是能感应到充盈的灵气,而竹林边缘,人一走近,有痕便感觉到了阵法。
眼前的竹子随风摇曳,枝叶在微风中沙沙作响。
明明竹子扎根地上,可有痕却能感觉到它们在移动,在阻止人向林中的竹屋靠拢。
有痕眨了眨眼睛,垂眸一看,松软湿润的地上铺着一层薄薄的鹅暖石,四周长着厚厚的青苔,就连鹅暖石也甚是湿滑。
但青苔上有一个浅浅的脚印,凹陷的边缘异常齐整,一看就是有人长期经过此处,每一次都刚好踩在同一个地方,经年累月便形成了印迹。
而这印迹绝非仅仅留在青苔上,分明还已经烙在了鹅暖石上。
只不过,留下脚印的人内功深厚,身轻如燕,踏上去这一脚才会飘若惊鸿,只留下一个浅浅的印迹罢了。
这脚印明显比她的大,一看就不是有痕的。
不过,细细一看,可以发现,脚印上还重叠着一个小一些的脚印,像是有人故意踩着前一个脚印前进,调皮的不留下自己的痕迹一般。
有痕勾了勾唇角,抬脚踩了过去。
不大不小,刚刚好,那便是她的脚印。
有痕的右脚才刚刚踏上此处,阵法便启动了。
竹林迅速移动,地上的竹叶随风飞舞起来,每一片都宛如刀刃,嗖嗖地向她袭来。
有痕只觉得眼前晃动着一片翠绿,铺天盖地的杀气席卷而来。
她勾了勾唇角,手指捻起一颗彩石,对着袭来的竹叶弹了出去,同时,身子轻盈地跳跃,在竹林中穿行,每一步都刚好与竹子擦身而过,每一步都刚好与竹叶错开。
一盏茶后,有痕踩在一块鹅暖石上,阵法倏地终止,竹林停止晃动,毫无杀伤力的竹叶轻飘飘的落下,仿佛刚才一切不过是她的幻觉。
她回头看着来路,不过短短数十步,地面上有一排浅浅的脚印,都和第一个脚印一样,每一处,都是一个大脚印上踩着一个小脚印,而那些小脚印,都属于她。
而脚印两侧,有不少彩石,数量远远多于有痕刚刚对付竹叶扔出去的那些。
彩石击落的竹叶都有一个破洞,安静地躺在彩石一旁。
当然,还有些竹叶也是破的,但却并非彩石所伤,仔细一看,应该是剑指所致。
有痕眸光微动,转过身,看着近在咫尺的竹屋,轻轻动了动鼻翼,暗赞了一句,“好香!”
她刚要往前走,一个声音飘了出来,“小丫头,你又去哪里疯了?”
随即,一道人影从竹屋里闪了出来。
在看清他模样之时,有痕便觉得心悸。
莫名的心悸。
因为,他的确太好看了。
男人身材修长,一身青色长衫,长发用竹枝簪了起来,他的五官俊朗,又带着几分硬气,像是刀斧雕刻出来的一般,好看的眉眼自带三分魅惑,也蕴着七分深情。
美如姑射,惊为天人。
他走得不疾不徐,明明只有两三息,可有痕却觉得恍如隔了数个轮回那么长。
男人来到有痕跟前,唇边漫起一丝邪魅的笑,“怎么,出去了半日,就采了这么几个蘑菇?我看你肚子不饿,是铁定不会回家的。”
有痕凝着他,并不说话,星眸里碎光点点,似乎很是沉醉于他的笑容,但细细一看,眸光里还是杂着些许迷茫。
“傻了?”男人笑容更甚,伸手在她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昨晚你说新做的这身衣衫特别衬我,看来是真的,把你自己都给看呆了。”
“脸呢?自大狂!”有痕翻了个白眼,将竹篮往男人怀里一塞,扔下他大步向竹屋走去。
男人唇角勾得更高,眸子闪了闪,一个箭步追上来,伸手去捉她的手,“小丫头,你的夫君这么好看,你应该高兴才对啊。我要是丑八怪的话,怎么配得上你?”
有痕脚下一顿,猛地转过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