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痕这一停,男人直接撞了上来。
唯恐撞到她,在两人身体即将碰撞的一刻,他手臂一伸,改为去抱有痕。
有痕蓦的一蹲,身子低了下去,从他腋下钻出,站到另一侧,抱着那束花看着他,眸子里带了一丝审视,“你是谁?”
男人一怔,唇边的笑意僵了僵,随即一乐,“小丫头,你又来这一招!咱能不能换个新花样?”
有痕却没笑,非但没笑,反而更为严肃,直接抛出下一个问题,“我是谁?”
男人这下彻底傻眼了,脸上笑意倏地一下全收了,竹篮一扔,跑上来,拥住有痕的双肩,眼里藏不住的担忧,“小丫头,你怎么了?”
有痕自然能看出他对自己的关心是真的,蹙了下眉,低垂了眼帘,倒也没有隐瞒,“我刚才在山坡上睡着了,睡醒之后,好像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怎么会?!”男人大惊,伸手拉过她的皓腕,“我看看。”
他的手搭在有痕脉门上,诊断片刻,又有一股柔和的灵力进入了有痕体内,片刻之后,那灵力退出有痕的身体,男人的面色也变得凝重起来,“你今日出门可是摔着了?”
“不曾。”有痕摇头。
“那你是不是撞到了?”男人说着,伸手去摸有痕的后脑勺。
“没有!”有痕翻了个白眼,头一晃,躲开他的手。
“小丫头,你确定你不是在和我闹着玩?”男人无奈地收回手,语气说不出的宠溺,“每次你骗我,我都会紧张好一阵。”
“你看我像是在逗你玩吗?”有痕拉过自己的一缕秀发,手指缠绕着打圈。
“可你要是真的什么都想不起来了,你如何找到回家的路?”男人显然还是不信她。
“这方圆十里,还有人吗?除了这竹林里有屋子,哪里还有人家?”有痕白他一眼,“再说了,我肚子饿了,看到这里冒着炊烟,自然就走过来了。”
男人抚额,“小丫头,就算此处只有我们的家,你也走不进来啊。这竹林设置了阵法,除了你我,世上再无第三个人可以进得来。你若是什么都忘了,如何破的阵?”
“这……”有痕一时语塞,拧眉沉思,随即眨了眨眼睛,“我也不知道,可我的身体似乎对这阵法非常熟悉,凭着本能自然的就作出了反应,轻轻松松便进来了。”
男人将信将疑地凝着她,实在从她的脸上看不出任何问题,这才叹了口气,“我刚才检查了你的身子,似乎没有异常,我也解释不了。不过,还好,你虽然莫名其妙丢了记忆,还是平安的回来了。我真不敢想,要是你今日走丢了,我该怎么办。”
“哪有这么夸张。”有痕睨他一眼,弯腰想去捡竹篮和洒落一地的蘑菇,“这片山坡又不大,也没有什么密林,我就算走错了方向,你要找到我,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你呀,快当娘亲的人了,还是这么让人不省心。”男人宠溺地将她拦住,“我来,小心你肚子里的孩子。”
“孩子?”有痕一滞,犹如惊雷滚滚在头顶炸裂,“我有孩子了?”
正在捡蘑菇的男人,闻言一下就乐了,话说的有些邪气,“小丫头,你是在怀疑我的能力?”
“这……”有痕呆呆的将手放置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眼神写满了震惊,“人家明明还只是个小丫头……”
“对啊,你的确只是个小丫头。”男人提着竹篮站起来,牵过她的手,弯腰凝着她,语气听上去又甜又宠,可又说不出的邪魅,还带着一丝夫妻之间才懂的情趣,“可三年前你一及笄,我们便成亲了。要不是想着你还小,我早就让你做娘亲了。”
有痕的脸果然唰的一下就红了,就连耳根也红透了。面对这种没皮没脸的男人,她一时竟不知要如何反应。
“又害羞了?”男人笑着靠近她的耳朵,低声在她耳边说到,“你可别忘了,这次可是你自己吵着要当娘亲的。其实我,真的还想再缓缓。你如今有了身子,我什么都做不了,你知不知道,我忍得很难受啊。”
男人青竹般的气息喷洒在有痕耳根,带着说不出的魅惑,还有一丝潜在的危险,有痕羞得浑身发烫,用力将他推开,“你!”
“小心点!”男人身子往后退了两步,脸上却掠过一丝担忧,急急忙忙又上前,扶住有痕,“如今你有了身子,可不许这样胡闹。都说第一胎尤其要注意,万一有个闪失,以后很容易落下病根……”
有痕红着脸再次想推开他的手,他却紧紧搀扶着她,任凭她在他手臂上又是拧又是掐。
“乖,别闹了,用膳吧,我做了你最爱吃的鱼。或许等你吃饱了,便什么都想起来了。”男人半点不生气,搀扶着有痕往竹屋里走。
“不想吃了!”有痕气呼呼的嘟着嘴,狠狠拍打他的狼爪。
“你不吃,咱儿子要吃,可不能把儿子给饿坏了。”男人说着手臂一紧,“乖,别闹,等天黑了你想怎么罚我都可以。”
他这话说的极其暧昧,说话时,身子还有意无意在有痕身上蹭了蹭。
有痕避之不及,走快两步,拉开和他的距离。
在她身后,男人眸光一闪,眸底很快的滑过某些情绪。
这几间竹屋是连在一起的,分成了好几进。
第一间放置了一张桌子,几把椅子,还有一张长几,一张软塌,所有的家具都是用竹子做的。
桌上和长几上都放着花瓶,花瓶也是用竹节做的,花瓶里插的花和有痕此刻怀里抱着的花,几乎一致。
长几上有一个棋盘,也是竹制的,旁边放着两个竹匣子,里面的黑白棋子皆是玉石,晶莹透亮,光泽莹润。
“你先坐会儿,我这就去把吃的端过来。”男人牵着有痕走到软塌前,让她坐下,给她倒了杯茶,摸摸她的头,这才提着竹篮走了出去,走向另一侧的厨房。
等他背影消失,有痕站起身,走向第二进的竹屋。
第二间屋子在靠窗的位置放了一张桌子,桌上放了不少书籍,有医书、武功秘籍、奇门遁术,还有一些市井话本。
桌上还有一张古琴,那琴古色古香,一看就是好琴。
墙边立着一排衣柜,有痕随手拉开,里面挂的一半是男人的衣衫,一半是女人的衣衫,从身量大小来看,应该就是他们俩的。
衣衫整整齐齐挂在一处,显示着两人亲密的日常。
有痕再走向第三进的竹屋。
最里面这一间,应该是两人的寝室。
靠窗的地方放了一张桌子,上面有一面铜镜,有一个首饰匣,还有一些胭脂水粉,以及一束和外面一样的鲜花。
此外,屋里有一张很宽大的床榻,两个绣着白海棠花的枕头紧紧靠在一起,床单被面都绣的是鸳鸯戏水,但水面上无一例外都有白海棠花瓣。
有痕好奇地看着这一切,脑子里突然闪过自己和男人在床榻上欢好的零碎片段,她眸光涌动,垂在衣袖中的手指轻轻蜷了蜷。
“小丫头,用膳了!”身后传来男人的脚步声,有痕猛地闭了闭眼,再睁开眼时,眸底已经恢复了清明。
她转过身,缓缓走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