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诶诶......其实是这样的,三叔你轻点儿!这几日长安城来了位布衣神相,自诩身怀《连山经》。摆下擂台,放言要与长安易术大师们切磋,胜了他的人就能赢得经书。他的擂台共四局,挑战者与布衣神相对局,挑战者的三位弟子与布衣神相三位弟子对局。三叔找我们,是要去擂台斗术的!诶!诶诶!三叔你可以放手了吧!”
独孤莫云一口气说明事情原委,宋之贤这才松开手。
“失传多年的《连山经》?是不是真本呢?三叔你遍寻天下都不得,竟然就这样出现在长安城里了?”星河看着宋之贤兴冲冲的样子,实在不忍心扫他的兴。
曾听母亲说过“三易之法”中除了《易经》广为流传,《连山经》和《归葬经》原本早已散轶,民间偶有流传,多是假托之作。三叔痴迷经易之术,多年来为了寻找这些经书,花去钱财无数不说,天南海北风尘颠簸,却一直毫无所获。
“杭副史昨天已经去过了......额,惨败而归。据他说对方道行、易术高深,弟子们也实力不弱,都是世外高人,手握《连山经》也大是有可能。”宋之贤寻找多年,如今经书近在眼前,即便其中莫须有诈,他也必须倾力一试。
“可是三叔,太史院那么多年轻的令丞,你找我和莫云去凑什么热闹?”
“额......我得到消息太晚了,院里几个优秀弟子都被副史们选走了。剩下的个个愚鲁不堪,还不如你们。”
“三叔叔,你这么说,我们应该高兴么。”独孤莫云一脸哭笑不得。
因为母亲喜爱星象、衍卦,星河涉猎颇广,但都不甚精通,独孤莫云除了计算之术,其他压根扯不上边。如今三叔要带他们,凭真才实学与人斗术,不知是太过有信心还是太没信心到要完全赌运气。
“那擂台斗术都有什么规矩?”
“挑擂方先抽签选出四术,师徒四人自行分配。摆擂台的布衣神相对局师父,再派三名弟子一一与我们对局。师父获胜算作两分,弟子获胜算作一分,四轮之后分数较多的一方获胜。”独孤莫云瞄了一眼宋之贤,继续说:“不论我方师父选的是什么,对方都由布衣神相对局。若是三叔能赢下一局,三个弟子只需要赢上一局便可。至于内容嘛,无所限。”
“无所限?!”
“几十支签,几乎囊括了易术全部的大道和细枝,上到庙堂卜筮,下到市井祝由,无所不包。这几天擂台上大到衍历、四柱、六壬,小到默经、姻缘、测字等等都出现过,抽到什么都有可能。”宋之贤半生痴迷易术,自知其中学问浩如烟海,与人随机斗术,可以说:实力五分,运气五分。
“观星、测绘、推衍时历,三叔自然独步天下;要说四柱、六壬、六爻等重在衍算,莫云精于计算,我擅长推衍,这些尚可以试试;而默经、测字这些就要看记忆力和阅历了,恐怕即便是三叔你,也不一定强得过江湖上行走的方士们。虽不知对方实力如何,细细算来,此事胜算不高啊。”那么多太史院的大师和弟子纷纷落败,自己和独孤莫云都没有专研过易术,星河稍微掂量下,便知胜算无几。
“三叔,姐姐好,独孤公子好!”宋月怡从园门外探头进来,轻声说道:“三叔,您叫我抄的书都抄好了。”
宋月怡手中抱着厚厚一摞纸,纸上都密密麻麻的写满了字。还有一个瘦弱小丫头,抱着大摞的纸,艰难地跟在后面。
宋之贤接过宋月怡手中的纸,拉她站到中间,“全部都抄过一遍了么?”
“是的,一本不少。”
“好,我起个头,你往后说。”宋之贤从一摞纸中随意抽出一张,对着念道:“心神丹元字守灵,肺神皓华字虚成。肝神龙烟字含明,翳郁导烟主浊清......”
“肾神玄冥字育婴,脾神常在字魂停。胆神龙字威明。六腑五藏神体精,皆在心内运天经。昼夜存之目长生......”接着宋之贤所念的经句,宋月怡不加停顿,一口气颂完全本。
宋之贤满意地笑道:“这本《南华经》月怡可从没学过。抄写一遍便能背诵全文,这样过目不忘的记忆,我们是不是胜算多了几成。”
独孤莫云手肘推了推星河,“厉害了!我要是学会这招,太学考试门门都能榜首。”
星河看着一脸平淡的宋月怡,心想自己对这个妹妹真的知之甚少。
过目不忘,已然不是一种能力,而是一种天赋,对于三叔的挑擂确实大有帮助。只是,挑擂者连连失败,对方各方面自然不弱,单凭实力硬碰硬,恐怕三叔最终还是要失望的……
“星河,你带莫云好好演练下四柱、六壬、六爻的衍卦之术,我再去给月怡找几本书背一背,明日一早你们三人作为我的弟子,随我去投书挑擂。都不许偷懒啊!”宋之贤不由分说的给各人安排好功课,便带着宋月怡往自己南院的书房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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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书房,独孤莫云一把将星河拉到面前,关切地说道:“刚才不便问,带乐坊去咸阳献艺,恐怕不全是为了送你那情郎出城吧?”
“你胡说什么呢?他并不是情郎,只是朋友罢了。”独孤莫云忽然这样发问,星河的心跳莫名的漏了半拍,脸颊一阵微热。
独孤莫云一脸我早已看透,你别跟我解释的神色,“这事且放一边。跟我说你在咸阳做了些什么?我们编排的舞乐有何深意?”
“此事,三言两语也说不清楚。”星河避过他询问的眼神,望向另一边。
“每次遮掩什么,你就不敢看我。反正有时间,你慢慢说清楚吧。”
独孤莫云又靠近一些,一手扶在星河肩上,低声说道:“昨天,我爹说太后下了一道懿旨,命他和大宗伯李耀大人一同主理。要盘查各府内院夫人、姬妾的籍册和出身。他还说后宫、内院都要翻天了。”
没想到懿旨到的这么快,事情已经避无可避,星河只好一五一十地说:“太后当年被舞姬出身的依兰贵嫔迫害,最忌讳低贱出身的女人占据高位。编排舞曲的人是你,其中内涵不需要我解释了吧。”
“我说你怎么凭白编了《倾城雪》,还弄了一出御前献艺。原来用途在此,我竟一直被蒙在鼓里!可是这番筹谋的目标又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