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嫣然一笑,轻声细语道:“本来,我确实有很多想要的东西,也很想和大人、小侯爷谈谈条件。现在,却只想要小侯爷的命!你们能险恶的算计尚大人的性命,怎么不知道在算计自己性命时留上一手呢。”
尹觞腾的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拿下他们!”
使团的几个武将立刻拔刀,向他们步步逼近过来。
“哗啦”门外一阵异响。
是王庭和行馆的突厥侍卫,他们虽然不懂汉话,忽然见人向星河拔刀,也纷纷拔刀警戒起来。
“大家和气一点……”
星河朝两拨人扫扫手,示意他们收起兵刃。
她转过身,对着房内齐国使团的人说:“各位是大齐的忠臣、良将,尚大人和小侯爷都是朝廷选派的正使。一路走来,你们也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小女相信大家都是忠君爱国之士,懂得护送使臣,完成使命的重要。小侯爷身中奇毒,连我和巫医都束手无策!现在,尚大人才是大家要拼死保护的人……倘若你们中有因为权、因为利而顺从奸佞的,也请相信,尚大人和宫家可以给你们更多……”
她这一席话说完,不少人都开始慢慢后退,暗暗收起手上的刀剑。
忽然,齐将中一名发须浓重、面貌粗犷的将军,“哗”的收起长刀,拱手对尚不知说道:“尚大人!宫小姐一席话,发人深省。过往是我等糊涂,将来愿以大人马首是瞻!”
他看起来颇有威望,忽然这么一表态,使团的护卫纷纷跟着收起刀剑,向尚不知躬身行礼。
尚不知瞥了星河一眼,感激地点点头,清了清喉咙说:“大家都为朝廷办事,完成使命,人人有功,安全回朝,人人有赏!”
见此情景,原本在观望的随从也纷纷躬下身子,向尚不知表示听从。
眼见这样的突变,尹觞大惊失色。
他指着众人,磕磕巴巴地说:“小侯爷还没死,你们竟敢哗变!顾堂,你不要忘了,是谁把你妻小赎买回来的!”
那位叫做顾堂的将军,怒目瞪着他,咬牙切齿地说:“若不是你们安排人,设计我赌输了银两,我家妻小又怎么会被抓走,又怎么会要求你们的施舍,一步步被你们要挟着背叛尚大人!事已至此,不妨说开……老子不想和魏人打仗,只想从柔然人那夺回我们的土地和钱粮!等回了大齐,一切都凭尚大人处置!”
尚不知轻点着头,“迷途知返便好,全部人……既往不咎!”
星河站起身来,从袖中取出布包,轻巧地展开,拈出一节粉白的块茎来,递到尚不知面前。
望着尚不知紧张的样子,她笑着说:“这个东西,你应该很熟悉怎么用的。尹大人看起来脾气刚烈,我想你需要用到它,才能拿回想要的东西。”
“好!多谢了!”
尚不知拢了拢长袖,小心翼翼的接好,“我要的东西,有一半是你的。我答应你,明天它就会到你手中。还有,夏目那该有的东西,我会安排人去办妥。”
星河点点头,转身走出去,对守在外面的突厥侍卫说道:“我们大人中毒实在太深,只能烦劳你们请法师来祝祷了!”
领头的侍卫叹息着说:“可惜啊,连宫小姐都治不了的毒,果然是天命到了!愿长生天保佑他!”
*******
回到可敦的宫殿,红叶刚好从沉睡中醒来,任由可敦替她洗着脸。
见了星河进来,立刻露出天真无邪的笑容。
可敦暗暗抹着泪,叹息着说:“云依儿这样也好,把心里的苦和痛都给忘了。只是辛苦你了!”
星河连忙宽慰道:“您说过,公主是我的亲人。即使一辈子这样守护她,也毫无怨言!”
“哦……我听说葛禄已经找到了确凿的证据,确认是魏国使团的人对柔然、齐国使团的正使下毒。”
可敦忽然关心此事,星河始料未及。
想到乌古斯·葛禄是她名义上的兄长,星河只能回道:“既然是葛禄大人亲自抓的人,相信一定会给我朝使团一个满意的处置。唉,我刚才去看过小侯爷,他中毒很深,情况很不乐观,恐怕熬不过今夜了……”
可敦脸上没什么表情,淡淡说了句,“葛禄这个吸血鬼,看来是想再次扑到魏国身上吸个够。”
觉得她话中有深意,星河点点头,“若是我朝正使大人殒命,我们的使命恐怕就要落空了。柔然人和大汗的盟约,大约也是要对我朝和魏国不利吧。”
可敦叹了口气,看着星河眉宇间的愁云,认真地说:“兵祸一起,天下苍生都要遭殃!若是大汗真的和柔然人成约,南下征伐,突厥各部的子民们就要受累。可惜,男人们满脑子想的都是攻城略地,哪有人爱惜草原上初生的小羊羔……”
堂堂突厥可敦,说起战事竟然如此丧气,让星河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疑惑着说:“可敦娘娘何出此言,突厥兵强马壮,即使南下也是获利的。”
“你年纪小,有些事情并不知道。”
可敦长吁了一口气,缓缓说道:“十八年前,突厥和魏国一战。我们手握魏国西北军备图,还知道魏国军中有异心……即使如此,仍不能取胜。更何况这些年他们励精图治,精兵强将更胜当年!柔然人的野心,最后要用突厥子民的性命去换,我是不赞同的。”
星河的眼皮一阵狂跳,西北军备图外泄……军中有异心,难道说的是陇西军……
这可都是军国机密,可敦为什么要跟她说这些?除非,她没有让自己再离开突厥的意思。
星河心中一声苦笑,现在红叶这样的情况,她的母亲……草原上的王后,一定会为她留下一个大夫、一个陪伴、一个守护者!
可敦看出了她脸色的变化,“宫小姐,你家是齐国大族,宫家在我们突厥也有不少分号,商道也经过我们不少地域……你就算留在这,也可以时常见到亲族。”
接着,她几近讨好地说:“留下来,本后可以让你做伊敦的正妻,将来还能做突厥的可敦……”
星河心头一紧,原来可敦心里有这样的打算,难怪待她如此亲近,把自己非乌古斯家族的身份和当年突厥与大魏战事的辛密都告诉她。
虽然心中抵触,但感动于可敦一片慈母之心,更怕言辞不当会触怒了她。
星河勉强的笑了笑,“我身份低微,自然配不上叶护大人。公主对我来说是非常珍贵和重要的人,我是不会离开她的!”
可敦松了口气,露出十分的欣喜。
她拉起星河的手,“我多怕你不愿意,我虽然贵为一国之后,但也不想用强权勉强一个弱女子……哪怕是为了自己的女儿。你放心,只要你愿意留下,本后可以给你目所能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