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不等人,所有的事情务必在一个月内办结!
拿了宜城漕帮的信符和独孤莫云给宫涟的书信,瘦削精明的宫余武领了命,只稍作打点,隔日便带着崔家一名副柜出城赶往荆州。
夜须弥这边却还在挣扎。
“不行,我走了,谁来保护星河?”
独孤莫云翻了个白眼,“这里是长安。四哥在、我在、画眉在,长安号在,追星揽月坊在……我们都保护不了的时候,你多半也得栽。”
“画眉哪去了?”
夜须弥找准机会,急忙岔开话题。
独孤莫云叹了口气,“不肯跟我回来,随四哥回贤王府去了。”
他话锋一转,又拉回话题来道:“你到底去不去落望城谈生意?要不是看你是南曲人,我才不答应星河让你去呢!”
“真的要去吗?”
夜须弥偏过头,满脸不情愿地看着星河。
“你是怕自己做不好,还是不想回去见姜云祚?”星河淡淡笑道。
“当然不是不想回去!”夜须弥咬了咬嘴唇,“我只会做蛊、下蛊,易容……都还是缺斤少两的手艺。哪会谈生意……”
星河失笑,点着她的额头道:“这门生意,对南曲部,对姜云祚来说,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情。若是姜云祚可以把握这次机会,将匝坞山控制在手里。不出几年,你们的实力一定远超慕风部,再加上赫夷部的支持。一统南秦,不费吹灰之力。”
夜须弥听得瞠目结舌,“一笔生意,竟然关乎南秦一统?”
“当然。这么多年来,四部都在悄悄蓄兵,藏着掖着也不敢大张旗鼓,左右兵力悬殊也不会太大。所以,将来谁的部族富裕,谁的人马多,谁说话便有底气。姜云祚想做南秦的首领,他就必须掌控南秦的命脉。如今慕风之所以强大,便是因为他的草场最大,还占着南秦州沟通中原的官道,经他们之手出产牛羊、马匹,是南秦人赖以为生的根本。若是将来,匝坞的铜矿成为南秦的命脉,南曲往南开出往泾州、雍州的要道,而它们又都掌握在姜云祚手中。根本不需要争强斗狠,各部巴不得以他马首是瞻。”
星河的话,仿佛很有道理……
夜须弥听的云里雾里晕了头。
左右只听进去一句:这笔生意对姜云祚十分重要!
“好!我去!”
她一咬牙,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
独孤莫云哭笑不得,把盖着大司徒府印鉴的文书和长安号拟好的契书,一一摆放到她的面前。
“我会让账房副柜宫余思随你同行。你只要与姜云祚谈好生意,其他一切自有他处理。”
一听有人同行,夜须弥总算松了口气,带着哭腔道:“你们怎么不早说?我还以为让我一个人去呢!吓死我了,什么一年百万两的生意,要是办砸了岂不是要我赔一辈子!”
“岂止一辈子,得要生生世世来赔呢!”
独孤莫云说笑着,将文书一件件收好,郑重的放进锦盒中,再次交到夜须弥的手上。
瞬间,他换了一副严肃的模样,“夜须弥,此事关系重大,就托付给你了!”
第一次见嬉皮笑脸的独孤莫云这幅样子,夜须弥吓傻了眼,诚惶诚恐地捧过锦盒,磕巴着道:“行……行行……我即刻出发。快……快去快回……你一定保护好星河和她的孩子!”
……
“孩子?!”独孤莫云惊掉了下巴。
夜须弥一咬舌头,趁着他还没追问,慌忙转身,三两步便冲出了暗房。
奔跑在廊上,她高声喊着“余思,走啦!”,接着一溜烟跑出了长安号。
……
房中唯余,独孤莫云与星河二人。
半晌,独孤莫云终于回过神,“什么孩子?夜须弥在瞎说八道些什么?”
星河松开咬出了一排齿印的嘴唇,低声应道:“她说的是真的。”
“四哥?!”
想了一想,独孤莫云连连摇头,“不可能!若是你和他……他一定欢天喜地的筹备着娶你。怎么可能连我都没告诉。”
星河长吁了一口气,“孩子的父亲是谁,其实一点也不重要。原本我想做家主,就需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一个没有父族的孩子,不是正当好。”
“不重要吗?大家闺秀,未婚先孕,自己养孩子?!宋星河……你想死吗?”
独孤莫云捂着发疼的额头,为自己要当舅舅神伤不已。
星河早料到他会如此,“当然不想!所以这最后一个月期限结束,我便先回宫家堡去,找个靠得住的人成亲。待孩子出生以后,我便与他合离。这孩子将来姓宫,占不了别人多大便宜,多给些银两便是。”
原来她早就盘算好了,独孤莫云还想再说几句,却再找不到任何可说的话。
他叹了口气,“你这么有主意,我这个做兄长的,真是……羞愧!”
“兄长,我若是你,也会觉得羞愧!”
星河话锋转的极快,让独孤莫云一时没反应过来。
“我……我怎么了?”他讶异着说。
星河撇撇嘴,“我也想知道你到底是怎么了?那个慎心……你到底欠了她什么?!为什么纵容她在画眉面前胡说八道?为什么明明喜欢画眉,每天嬉皮笑脸对她死缠烂打,却死活说不出一句真心话?”
“我们在说你的事呢?怎么又转到我身上了?!”独孤莫云气结不已。
平白被星河教训,他又有些不甘心,底气不足地抗争道:“怎么我对画眉就不是真心话了?”
“你知道吗?这次到金陵,画眉本可以回家的。但她却又随我回了洛阳……到了洛阳,见到了慎心,几句话没说,便出城追四哥去了。与其说她是感恩我,愿意留在我身边保护我。不如说……她舍不得你。”
星河一字一句娓娓道来,如针芒刺在独孤莫云心头。
他低头默然无语。
星河有些疲惫地趴在桌上,无力地嘀咕道:“你们两个人,还真是奇怪,一个总在说,一个总在做,却相互不能坦诚。真是冤孽。”
独孤莫云仍是无语。
“你被点穴了吗?还是中毒哑巴了?”
“慎心,我确实欠了她的……”
星河打了个激灵,“什么?”
“咚咚咚——”
门外三声轻扣。
独孤莫云如蒙大赦,扬声道:“进来吧!”
余陆推开门,举着一张精美的信笺道:“大掌柜、五小姐,李府送来的请帖。”
独孤莫云忙问:“哪个李府?”
余陆看着信笺念道:“大宗伯府。嫡小姐李瑾华的生辰宴。”
他躬了躬身,补充道:“送信来的小厮说,李小姐与叔父李恒宇大人,邀请两位一道赴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