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姑娘,你想让我说什么?”
男人的身子禁不住颤抖了下,那种从心底蔓延到四肢的恐惧,连他自己也未曾想到过。
他心底不断的咒骂着,这她妈才不过一个小姑娘有什么可怕的!
可当他对上那双狠厉的眼神,想要谩骂的话硬是变成了求饶。
“您……一定是认错人了,我根本不认识姑娘您啊。”
时迦漆黑的眼睛看着他浪费的模样髹。
十五年前记忆中的那张脸,和眼前这张酷似的面孔,一点点重合,可时间太久,这样一张早已斑驳的面容,时迦有些不确定,他到底还是不是记忆中的那个。
“您看……您也不确定就是我是不是,所以,您放我走吧,我……”
“那你跑什么?”
时迦截断他的话,反问他。
男人有些褶皱的眼角眯了眯,又快速的为自己辩驳起来:“姑娘,我……我那还不是看你追我,我才跑的。”
“……”
“姑娘,你放了我吧,我真不是你要找的人。”
老男人惶恐的盯着时迦,脖颈处的疼痛感让他吓的双腿直哆嗦,原本还要喋喋不休的为自己开脱的话,这一下子全都咽了回去。
“你是,你背上有一道疤。”
时迦的声音冰冷,她的视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落到了那男人搁在地上的手掌上,那双褶皱而黝黑的手背上,一道依然清晰的刀疤横穿了他整个掌背的位置。
那一身狼狈的男人,像是一下子禁了声,时迦的眼神里,阴狠的味道越来越浓重,或许,在刚才将石头抵在男人脖颈的那瞬间,她已经失控了,那嗜血的眼神,几乎淹没了她眼底所有的情绪。
“你认识我,你即便没看过我的人,你也一定看过的照片。”
时迦是一个学绘画的人,她的观察力一向很好,就在刚才,她冲向他的时候,他转头时那一秒的错愕和慌乱,并没有被她遗漏。
他或许不一定认识她,可他一定记得她这张脸。
“你……”男人害怕的想要避开时迦手中的那块尖利的石块,可是当他下意识的偏头时,那石角扎的更深。
“你……你这是杀人!”老男人惊恐的大叫起来。
时迦手中的力道突然停下。
漆黑的眼瞳里,是跟前男人瞬间而起的哭喊声,她的耳膜被震的有些难受,烦躁的情绪几乎占据了她所有的大脑,她只觉得烦,神经像是被彻底绷紧。
她抽回手,锋利的石头被她丢开,那一声“砰”的巨响,震的男人的身子颤了下。
时迦一把拧住她的领子,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硬生生的将他连拖带跩的扯了起来:“我要知道十五年前所有的事情。”
男人咬着牙,踉跄的站起,被扯的厉害,他根本不敢站直腰,脸色煞白,可还是硬着头皮说:“你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你还是死心吧!”
时迦攥着他衣领的手一点点收紧,徒然一声“啪”的巴掌声。
她的手已经狠狠的甩了出去。
“我草你妈!你这个婊子……”
男人的脸一偏,一口的血腥味,他脸色涨红,破口大骂。
可时迦接下来的话,却让喋骂的男人一下子嘘声:
“我妈已经被你撞死了!”
静默,是彻底的静默。
一片沉寂,没有人开口。
呼吸声,剧烈的喘息声,或许是这片区域最大的声音。
这是一处即将拆迁的区域,即便还有房屋,里头的人也早已半空离开,一条条巷子,静的好似能听到说话时的回音。
……
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凌乱的响起。
戚七的身影出现在了边上,她气喘吁吁的看着时迦跩着一个老男人的动作,愣是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迦迦,你怎么了?”
戚七立马攥住时迦的手臂,想要将她扯住男人的手掌给拉开。
那男人身上,脖颈上,斑斑的血迹,她真的害怕时迦一时没控制住情绪,把人给杀了。
“戚七,你放手。”
时迦清冷的声音响起。
戚七握住她的手腕,她能感受到时迦的身子在颤抖,隐忍的颤抖,她在克制,可她还是担心,担心她若是松开,面前的局面会失控:“迦迦,你清醒点……”
“我很清醒。”时迦打断她的话,随即是沉默,像是过了半世纪一般,她突然说,“戚七,我不会杀人的。”
她不会杀人的……
“迦迦?”
戚七喊着时迦的名字,喉头却好似卡着再也说不出别的话来。
慢慢的,她还是松开了禁锢在时迦腕上的手掌。
只是,就在那一瞬,老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狠厉,突的挣开了时迦,麻利的在地上捡起那块被时迦丢弃掉的石头,一把扯住了戚七,将它抵到戚七的脖子上。
“你……别过来,要不然我杀了她!”
被逼入绝境般,男人一双眼睛因为惧怕而布上了一圈的血丝,他抵在戚七脖颈上的手不断的颤抖,锋利的口子划破了戚七的脖颈处的肌肤。
时迦终究还是始料未及。
脚下的步子,停下,她的身上有血,有她自己的,也有从那男人身上不小心刮到的。
“迦迦……”
戚七被吓的有些傻了,脖颈上突然的疼痛感让她一下子不敢出声。
她虽然有时候胆子很大,可却在这一秒,还是忍不住因为害怕,而彻底的不敢说话了。
“你让开,往后退!”
“……”
傍晚的天空,晚霞已经消失,天已经开始覆上了一层灰蒙蒙。
时迦终究还是什么也没开口,一步步,一点点的往后退。
她的心脏混乱的已经开始变得不像她的。
当她退出十米开完的样子后,那男人迅速的松开了禁锢住戚七的手臂,拔腿就跑。
时迦几乎本能的,便追了上去。
“迦迦,别去,很危险!”戚七瘫坐在地上,看着飞快的追过去的时迦,还是忍不住在她身后叫了一声。
可是,远远的,人早已消失在了路道的拐角口。
****
车辆涌动的斑马线上,一个浑身肮脏的老男人迅速的挤过人群,飞跑着越过了人行道。
整个街头一片混乱的叫骂和诅咒声。
……
时迦的脑子一片空白。
十五年前的画面一遍遍的在她的脑海里重复着播放,母亲的死,即便是现在,依然是她这辈子,心头最大的一个结,像是一根盘绕在他心脏上的绳索,怎么也解不开。
……
“吱——”
一道刺耳的刹车声,伴随着街头众人的惊呼骤然响起。
那辆车的车头,几乎擦过时迦的膝盖,猛地打了一个转弯,停下。
时迦的脑子是空白的,当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跌坐在了地上,身上,手上,全是血,若不是刚才众人都看清那辆车并没有撞上来,所有人都会认为,她会死。
……
一窗之隔,季恒惊魂未定的坐在驾驶座上。
几乎下意识的低声咒骂了一声,可当他正打算下车去和对方好好探讨一番,搁在车门上的手却下意识的顿了下,偏过看向后座的男人。
厉津衍伸手揉压着太阳穴,抬头自然的对上了季恒的目光。
“怎么了?”
“咳……那女人看着像是时迦。”
厉津衍皱起的眉心一僵,越过车窗,那一抹身影正踉跄的从地上爬起来,一头乌黑的长发凌乱而黏湿,身上那一块块的血迹,让他下意识的面容一滞。
而季恒,已经在话落的同时,率先下了车。
“时小姐,你还好吗?”
险些撞车的危险虽然恼人,可看到那人的确是时迦的那瞬间,季恒再大的火气,也一下子没浇灭了。
倒是还忍不住开始担心。
“我没事。”时迦整个人僵硬的立在原地,街头除了零零散散的行人,那抹声影早已消失的不见踪影。
她毫无犹豫的挣开季恒那双搀扶住自己的手掌,苍白的面容没有一丝血色。
一时间,她竟然不知道下一秒她要做什么。
“时迦?”
一道熟悉而冷厉的声音骤然在时迦的耳膜边响起。
她转动了下身子,像是身体趋使着她看向面前的这个男人。
一张熟悉的面孔,厉津衍真瞪着她,漆黑而幽深的眸子定格在她的身上。
她被抓住的手臂下意识的抖了一下,眼眶突然一热,有什么东西顺着她的眼眶溢出,她有些听不清面前男人说了些什么,可她却下意识的喊出了他的名字:“厉津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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