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瑜从燕王府出来时,心情说不出的愉悦。
他带上所有的的财物,还有母亲留给他的一对镯子。那是他出生之时,皇帝赏的。
她那宫女出身母亲在生下他后,还没得到名分便撒手人寰,只在死后封了个采女。
他发誓,总有一天,要让母亲得到应有的一切。
尚书府的门房并不认识萧景瑜,他是拿了燕王府的帖子才进去的。
韩元崇以为是萧景恒前来,忙带着韩云曦出来会客。
当看到是萧景瑜时神色变了,淡淡问道:“七殿下怎么来了?”
萧景瑜礼仪周全,拱手道:“韩尚书。”
他看到后面形容憔悴的韩云曦,不免心疼万分。
“今日我是来向韩尚书提亲的,我想娶韩小姐为妻。”
韩云曦抬眸看向他,若换以前,她定是不屑一顾,可今时今日,她已没有看不起他的资格。至少人家是货真价实的皇子。
韩元崇听罢哈哈大笑,只是笑的是萧景瑜不自量力。
“承蒙七殿下对小女的厚爱,只是小女已许配给了燕王。”
萧景瑜从怀中拿出一封信,“这是王兄托我带来的,请韩尚书过目。”
韩元崇接过来看,脸上的笑意一点点消失殆尽,最后将信撕的粉碎。
“萧景恒这是什么意思?我就不相信,我韩元崇的女儿就嫁不出去。”
他怎么说还是兵部尚书,这萧景恒欺人太甚。
韩云曦低下头来,唇边浮上一丝嘲弄的笑,谁能想到,她堂堂尚书府千金,竟沦落至没人要的地步。
这时萧景瑜突然跪下来:“我愿娶韩小姐为妻,请韩尚书成全。”
他打开随身带来的匣子:“这是聘礼!虽然不多,但我对小姐是真心的。”
韩元崇不置可否,萧景瑜虽是皇子,可他也知道,他几乎没有成为储君的可能,他想扶持,怕是比登天还难。
可又能如何?比起别人,他至少还是个皇子。便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他也不会放弃。
韩元崇的态度萧景瑜早已料想到,他亦在赌那万分之一的可能。
正当他忐忑不安时,韩云曦走了过来,缓缓地将那两只镯子戴在手上,回头对韩元崇说:“爹,我便嫁给他吧!”
……
萧景瑜离开尚书府时,阴沉的天空飘起了细雪。
他出生的时候那天亦是初雪之日,从那天起,他都好像活在冰天雪地里,感受不到一点温暖。所以,他讨厌下雪。
可今日,他觉得这雪花格外美丽,晶莹剔透,纯洁无暇,落在掌心凉凉的。他从未想过,这样美的东西,竟然会为他驻留。
……
“萧景瑜和韩云曦?”庄婉不可置信道:“真的假的?”
容蠡说:“这种事我骗你做什么,圣旨都已经下了。”
“妈呀,他俩……”庄婉记得书里没有写两人在一起啊!还是说她忘记了?但不至于她会把这么重要的剧情都忘了吧?难道是剧情崩了?
恶毒女配和心机男配凑在了一起,这可是强强联手啊!还不知将来会出什么事。
“我倒觉得挺合适,这样一来,也解了殿下的困境。”容蠡说。
庄婉想说他还不知道萧景瑜的可怕。
“罢了,反正和我没关系。”庄婉抬头看着天空飘飘扬扬的雪花说道:“我这还是第一次看到雪呢!”
“真的?”容蠡想了想,“哦,对,黔州冬日温暖,不容易见到雪。”
他拨了拨火炉里的炭,“冬日最适合吃羊肉,一会给你做个焖羊肉。”
庄婉两眼放光:“硬菜啊!”
容蠡道:“我这伙夫还算称职吧?那你的谢礼呢?”
“当然早就准备好了。”庄婉拿出一个匣子递给他。
容蠡满面笑容地接过,期待问道:“是什么?”
庄婉说:“你自己看。”
容蠡打开匣子,只见里面是个细颈圆身的琉璃瓶。
琉璃对他来说其实不算稀罕,很多西域商人也都在贩卖,但这是庄婉的心意,不管送的是什么,他都欣然接受。
“这瓶子做工倒是精细,只是你为何要送个瓶子给我?”
庄婉神秘道:“你拿到暗处瞧瞧。”
容蠡疑惑地将瓶子拿到桌下,只见瓶子里竟然发出彩色的光,从清透到琉璃中映射出来,美轮美奂。
“竟如此神奇!”容蠡拿上来看了看瓶子里的东西,说:“这里面放的萤石吧?”
庄婉点点头:“是萤石,而且是有多种颜色的。这些萤石我可是花了高价买来的,一会天黑了看更漂亮。”
容蠡将琉璃瓶放进匣子中,“好,那等天黑了咱们一块看。”
“没事,你拿回去看吧。”庄婉说:“我已经看过了。”
容蠡道:“美丽的东西一个人欣赏有什么意思,行了,我去做饭了。”
冬日日短,吃了饭天便黑了,雪也下的更急。
“怎么样,美吧!”庄婉看着从琉璃瓶中映射出来的光让整间屋子都五彩斑斓起来。
容蠡笑着看着她:“美!”
“你知道吗?有一个地方,天空中有比这更绚烂的光线,那个叫极光。”
庄婉只顾说着,容蠡的心思却不在她说的话上。
他突然伸手抚摸了一下她的脸,庄婉赶紧躲到一边,“你干什么?”
容蠡见她一脸戒备,心中失落,“我看你冷不冷。”
“不冷。”庄婉说:“时候不早了,你也快回家歇息吧!我就不送你了。”
容蠡只得起身道:“那我先走了,明日再来看你。”
“明日我可能不在家。”庄婉说。
容蠡“哦”了声,“好,我知道了。”
……
炉火让这寒冷的冬日如春天般温暖。庄婉摸了摸脸颊,她想起燕承那长着茧,有些粗糙的掌心。
时间过的真快,他已经走了一个多月了。
京都都这样冷,那涪州应该更冷吧!不知道他有没有将冬衣穿上。
……
萧景瑜和韩云曦的婚期定在了这个月十八。贤妃还亲自去求了皇帝,说萧景瑜如今成了婚,该有个爵位和像样的府邸。
于是,萧景瑜便被封了齐王,赐了一所不大的宅子作为王府。
齐和岐同音,皇帝一言九鼎,韩云曦亦是赐婚齐王,只是人不同而已,不知情的老百姓听着也差不多。
十八那日,雪下的特别大,大婚的依仗在白茫茫的长街缓缓行进。
喜轿中的韩云曦手中拿着剪刀,慢慢剪下了一缕头发抛出轿外,发丝随着风雪飘散。
从今日起,她不再是韩云曦,不再是那个被当作棋子利用的尚书千金。
她是齐王妃!她的夫君是齐王萧景瑜!她一生的荣光都在这个男人身上。
红烛摇曳,满室喜气。
但这场婚事是冷清的。既没有宾客,也没有亲朋。
萧景瑜缓缓起身,为韩云曦揭下喜帕。
“累了吧!我去给你打些水来洗漱。”他尴尬道:“府里还没有下人,不过很快就有了。”
“不必了!”韩云曦说。
“……”
萧景瑜顿了顿,“那你歇着吧,我……我走了。”
他转身打开门。
“王爷!”韩云曦叫住他,“今夜是你我洞房之夜,王爷要上哪去?”
萧景瑜愣了片刻,唇角慢慢浮上笑意,轻轻将门阖上……
这一夜,一封从涪州来的八百里加急信件送进了皇宫。
……
天刚亮,岐王府便已得到了消息。
“失踪了?”萧景辰说道:“怎么可能?”
容蠡道:“涪州知府魏从文的信件上确实是这样说的,李大牛率兵入了青龙山便失踪了,寻了三天三夜也不见踪影。”
萧景辰疑惑道:“难道青龙山也像雾山那样,有什么隐蔽的入口?”
容蠡道:“按理说不会,青龙山之所以会被贼匪作为盘踞之地,就是因为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众所周知,这处天然的地势屏障便在山颠之上。何况青龙山中没有雾瘴,不至于迷路。唯一的可能……恐怕是遭遇了不测。”
萧景辰:“没想到这伙贼匪如此猖狂。”
容蠡说:“圣上定会继续派兵前往涪州剿匪,殿下要去吗?”
萧景辰叹口气,“只怕本王有心前往,父皇也不会允准。”
而事实真如他所说,萧义倾派了庞敖前往涪州,三日后出发。
燕承在青龙山失踪这事对于朝堂上那些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因为他们根本没将那个什么背景都没有的李大牛放在眼里。
唯有庞敖,满心担忧。
庄婉不知道这件事,容蠡去过小院两三次,却并没有告诉她。
“两个多月了。”庄婉问道:“涪州还是没有任何消息吗?”
容蠡神色自若道:“还没有。”
“按理说也差不多了。”庄婉有些忧心:“不会出什么事了吧?”
“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容蠡劝她:“你也别太担心了。”
“我本来也不担心的。就是这么久没有一点音讯,心里有些不安。”
容蠡沉默了片刻,说:“若他有何不测,你怎么办?”
庄婉摇摇头:“不会,他不会有事的。”
容蠡道:“我的意思是……万一他……”
“我说了不会。”庄婉打断他:“没有万一。”
容蠡:“……”
“好吧!”
庄婉想了想,看着他:“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是关于他的?”
容蠡沉默不言。
“你知道什么?”庄婉严肃道:“李大牛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