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婉赶紧躺下来闭上眼,继续装晕。
她能察觉到那人缓步走了过来,听着他像是放下了一些树枝,最后坐在了火堆旁。
她不敢睁眼,这人既然掳走她肯定不是什么好人,她一醒来说不定就要杀人灭口。
“别装了!”是一个有点熟悉的男声。
她先睁开了一只眼睛,瞧清楚了坐在火堆边的男人,赶紧坐起来,“是你啊!”
扎木看向她:“咱们又见面了。”
庄婉瞧着他戴着一顶斗笠,想了想,“你是不是去过京都,那天在铁匠铺买刀的就是你?”
扎木没说话,算是默认。
“可不对啊!”庄婉说:“你不是在涪州当强盗吗?”
当时燕承去涪州之前便已经告诉她,正是因为扎木这个前朝余孽盘踞在那,朝廷才不惜派重兵清剿。
扎木说:“我这种人,向来都是居无定所,想去哪便去哪。”
“那我知道了。”庄婉说:“你又成功逃脱了。”
扎木笑笑:“上次多亏了你,我才能侥幸逃走。这次我救了你一命,咱俩算是扯平了。”
庄婉说:“那你救我便救我吧!你把我带到这来做什么。”
“我只是带你远离那个危险的地方。”扎木说:“你以为那杀手是冲你来的?他是来杀萧景辰的。”
庄婉惊道:“那杀手不是和你一伙的?”
扎木哼了声:“想要萧景辰性命的人多了,不差我一个。”
庄婉点点头:“那倒是!”
毕竟是男主,总有一大堆人看他不顺眼。
她突然想到,既然扎木都在这,那说明燕承也快回来了。
她问:“你们那贼匪团伙解散了?就剩你一人了吧?你有和李大牛交手吗?”
“李大牛……”扎木不屑道:“不堪一击,他已经死了。”
“什么?”庄婉惊谔道:“你说什么?”
“他已经死了。”扎木看向她:“你不知道吗?”
庄婉哼笑一声:“不可能。”
“怎么不可能,我亲手杀了他。”扎木说:“都怪他太固执,我让他弃暗投明,他反倒设下埋伏想抓我,我就一箭射死了他。”
“不……”庄婉摇着头,不可置信道:“他怎么可能死?你怎么能杀他?他可是……”
“他是谁?”扎木突然变了脸色,死死盯着她:“你知道什么?”
庄婉:“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知道你杀了他!”
“我不相信,你一定知道什么。说,他到底是谁?是不是萧义倾那个狗贼派来冒充太子的?”
庄婉懒得理他,只问道:“你告诉我,你是不是真的杀了他?”
“这里好像有人!”这时,外面传来人声和火把的光亮。
“进去看看!”是萧景辰的声音。
扎木见此,对庄婉说了句“我还会来找你”后便从窗户跃出去逃了。
容蠡进来看到角落里的庄婉松了口气,赶紧揭下披风裹住她。
“没事吧?”
庄婉摇摇头。
“那贼人呢?”萧景辰问。
“跑了。”庄婉淡淡说了句。
“他长什么样?”
“是扎木!”庄婉怔怔道:“他说他杀了他。”
“杀了谁?”
容蠡听明白了,赶紧向萧景辰递眼色,示意他别问了。
一行人回到客店时天已经亮了。三人继续出发去槐花村。
容蠡见庄婉神色恹恹一言不发,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扎木真的杀了燕承?
庄婉不知道该不该相信。若非如此,燕承为何会失踪,他要是活着,现在又在哪里?
……
寒风裹挟着碎雪擦着脸庞,冰冷刺骨。厚厚的积雪踩上去犹如跌进棉花堆里,每一步都要用尽全力。
可沐秋澜不能停!身后追赶的野猪虽不会吃人,可那长长的獠牙足矣挑破她单薄的夹袄,刺穿肚腹。
她跑的是曲线,这样短时间内野猪还追不上她。可她还必须爬上一颗树,还得是一颗粗壮的树才能躲过一劫。
她选好一株栎树,沟壑粗糙的树干爬起来很容易,她很快爬到第一根树杈上,还没喘口气,追上来的野猪猛地往树干上一撞,树枝上的雪簌簌落下,砸进头发脖子里,冷的直哆嗦。
沐秋澜紧紧抓着树干,确保自己不会被震落到地上。野猪撞了几下树也无计可施,围着树绕了两圈只有悻悻离开。她这才坐下来,将那口气喘匀。
手里的葛根断口处冒着白色的浆液,味道闻着有一丝清苦,她抿了抿干裂的嘴唇。若不是野猪将土刨开,她也不可能坐收渔利,捡到这好东西。
等野猪走远了,她才从小心翼翼地从树上爬下来,沿着她用木炭在树上作的记号往回走。
山林里很静,入目皆是苍茫一片。偶有几只野兔从前面窜过,跑的飞快。
因为冷,她在衣服裤子里塞了茅草御寒。整个人看着很是臃肿。加上方才体力消耗太多,就算那兔子在她眼皮子底下,她也不一定能抓得到。
沐秋澜推门进屋,风雪也跟着扑进来。她赶紧转身将门费力关上,回头拍了拍着身上和发间的雪。
沐氏听见声响从山神像后探出头,见是她赶紧跑出来:“秋澜,你可回来了,我可担心死了,冷了吧?快烤烤火。”
“姑姑,我没事。”沐秋澜走近拨了拨火堆,身上和发间的雪瞬间融化,冒着热气。
她将篮子里的干草捡出来,“姑姑你看,今儿运气好,找到了几个芋头。”
“是吗?太好了。”沐氏上前一看,见那篮子里还有树根,“你捡这树根回来做什么?”
沐秋澜说:“这是葛,是一味药食同源的中药,有清热利湿,行气活血,之效,还能活血散淤,消肿止痛,生津止咳。以前粮食不够吃的时候,我和婆婆经常挖来做成葛粉,生葛根捣碎,将其所含的浆液过滤出来,沉淀烘干便是葛粉。食用之时用水煮沸,浓滑黏稠,香甜可口。其实生的也能吃,刚食清苦,但回味甘甜。”
“原来还有这么多用处。”沐氏叹口气:“如今咱们在这山神庙里已住了一个月,眼见大雪封了山,出也出不去。天寒地冻的,吃食也越来越难找,不如我们回村去看看,兴许那些强人已经走了。”
沐秋澜说:“我偷偷去看过了,他们还在。”
沐氏哀叹一声:“不知道这些天杀的什么时候才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