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大早，叶景川来到老头的铺子，铺子里空空如也，昨天满满当当的货已经不见了。
见叶景川毫不遮掩的好奇，老头道：“那是大货，小市场卖不了，商场来人拖走了。”
叶景川没有追问是哪个商场，嘿嘿笑着像昨天一样去搬货。
搬完货，老头给了叶景川一袋子包子，道：“喏，给你的肉包子。”
“谢谢老伯。”叶景川没有客套，直接接过来，道谢。
等回了旅馆，叶景川才和孟清澈说老头昨天夜里的货是被商场拿走的。
“我没问哪个商场，我想着，商场拿了货，总是要摆出来卖的，我们今天多转几个，也就看到了。”叶景川说。
孟清澈突然笑了，“你说会不会就这么巧？”
昨天商场经理和她说今天有新货的。
“去看看就知道了。”
两人异口同声。
今天，孟清澈特意到了将近中午才去了商场。
一见她，商场经理就迎了上来，显然等候多时。
“孟小姐，您来啦。”
孟清澈点点头，“经理久等了。”
可不是等了很久吗？他都怕人不来呢！
经理心里是这么想的，嘴上却说：“不久不久，孟小姐，这边请。”
跟随经理来到琳琅满目的新品区，孟清澈扫视了一圈，然后回头看向叶景川，叶景川微微点头。
这里的衣服，正是他昨天在老头铺子里看到的那批。
孟清澈在衣服架子间游走，偶尔拿起一件看看，最后，看向经理：“就这些？”神情是没有挑到喜爱衣服的不满意。
“这可都是洋货。”经理打包票，“我敢保证，整个深市，我们是第一家上的。”
孟清澈撇撇唇，“经理啊，你是觉得我没见过好东西吗？”
如果她真的只是21岁的孟清澈，看到这些衣服，肯定是藏不住的惊艳。
但，她重活一世，即使无意穿衣打扮，也见了服装的变革，国内国外的好设计。
这些衣服款式，在她眼里，毫无波澜。
所以，她的不满意根本不用装。
经理也是瞧出来了，有些惊讶：“这、这些……都不合意？”
孟清澈微笑：“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经理见挽留不得，急得跺脚。
其实，商场里的东西根本不愁卖。
只是，如果有像孟清澈这样的大客户，那卖货速度会快很多。
如果没有像孟清澈这样的大客户，货品卖得太慢，怕一不小心过季就成了仓库里堆积的打折品。
货架上的货，都是负债。
卖出去的货，才是利润。
出了商场，叶景川以为孟清澈是要回旅馆的，结果，孟清澈一马当先往小市场去了。
“是那个老伯吗？”
小市场里的铺子，其实也是国营的，算是商场下面的分支。
但和商场不同，这边是一人一个铺子管理着，每个月固定交一笔不菲的费用给商场。交完了那笔费用，不管剩下多少钱，都是这个管铺子的人的了。
所以，能在这里拿到铺子的，也都是有些家底，有些人脉的人。
毕竟每个月要交给商场的钱挺贵的，没有人可以保证自己每个月都能挣钱。
穷人，亏不起。
孟清澈一进小市场，就看到了那个坐在门口晒太阳的老头。
他和其他人不同。
其他人忙着招呼来往的人们做生意，他坐在门口的竹椅上，手里一壶茶，旁边一个录音机，眯着眼，摇头晃脑地听戏呢。
“是他。”叶景川道。
来的路上，孟清澈和叶景川就商量好了：“货源都找到了，就不去商场费劲了，咱们得从那老伯身上下功夫。”
叶景川本想循序渐进，但他们确实没有那么多时间。
而且，他总不能一直骗着老头。
一个谎，总是需要无数个谎去圆。
不如趁早认错道歉，把话说开。
孟清澈提醒叶景川想想措辞。
叶景川：“老伯这样的人，放叶家村，那该是山上成精的老狐狸了，啥样儿的花花肠子没见过，我实话实说吧。”
真诚是唯一必杀技！
孟清澈想了想，“那就照实了说吧。”
两人一同站在老头面前。
老头眯着眼，也觉得自己面前有一片阴影，知道有人来找自己了。
睁开眼，看了看打扮的完全不一样的叶景川，愣了愣，再看了看一侧富贵大小姐打扮的孟清澈，忍不住皱眉：“这就是你那个啥也不能干的媳妇儿？”
谁也没有想到老头看到他们的第一句话竟然是这样的，都愣了。
孟清澈：虽然你说的好像是事实，但是不是有点太不客气了？
叶景川觉得自己要完了，回头媳妇儿肯定会觉得是自己在老头面前说了她什么坏话，老头才会这么说。
忙补救：“这是我仙女一样的媳妇儿。”
孟清澈皮笑肉不笑：“呵呵。”晚了！
“找我有什么事？”老头看了叶景川的衣着就明白之前那些话都是假，开门见山，“想从我这儿要什么？”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说起来，他能让人惦记的，无非也就是手里那点拿货的人脉资源了。
老头引着两人进屋：“想从我手里拿货吧？钱到位就行。”
“大伯，之前骗了你，想和你说声对不起。”叶景川先道歉。
老头一愣，旋即觉得自己眼神还是可以的，这小子是个憨的。
“你拿了货去哪儿卖？怎么卖？”老头好奇。
深市的小市场铺子，是国家的试点工程。目前还没有全国推开。
叶景川不好意思说。
倒是孟清澈，大大方方开口：“去京城，偷偷卖。”
饶是老头见多识广，也是倒抽一口气。
这是个胆子大的！
京城，那是抓倒卖最严的地方。
“我不会给你们货的。”老头看向叶景川，“你想清楚，堂堂正正干点事不行吗？干那偷鸡摸狗的事。”
孟清澈在心里“呸”了一声：你半夜码头拉货就堂堂正正了？
叶景川：“想先挣点干堂堂正正事儿的本钱。”
老头上下打量两人，“就你俩这穿的，也不像缺钱的人。”
叶景川羞：“我媳妇儿有钱。”
老头又惊到了，重新打量叶景川：长这熊样，还是个吃软饭的？
“老伯，你的货中间也是倒了手的吧？”孟清澈想到叶景川说的，一麻袋钱，半夜，码头，价格比划手势……心里确定老头也不算一手货源。
这年头，有点国外的人脉资源的人基本都被打掉了。剩下的，基本都是高不可攀的神秘人儿了。
“老伯，我和你谈个交易，如果你觉得可以，就让叶景川从你这里拿货，可以吗？”孟清澈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