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羡书走过去,弯下腰,捡起地上两只鞋,缓缓蹲下身,握住她的脚。
安虹抽烟的动作一顿,低头凝视着她。
不等她缩回脚,男人捧着高跟鞋,替她穿上,又帮她穿好另一只。
“三爷这是做什么?”安虹抖了抖烟灰,“看到我这样的神经病,不是把我赶出去,来表达自己的失望和憎恶,倒是处处忍让,被打了也毫不在意,纡尊降贵地给我穿鞋……”
她勾唇,嘲讽道,“原来,你骨子里还有犯贱的潜质。”
“是啊。”易羡书不甚在意地笑,眸底流淌着淡淡的自嘲,起身,垂眸盯着她,“在意了,就不用犯贱了。”
安虹猛地一阵咳嗽,后知后觉地把烟拿下来,抬头,看了看他,把烟碾灭,展开外面的纸。
这不是烟丝,是艾叶。
安虹捂着自己胸口,表情扭曲,将手里的艾草丝朝他丢了过去。
易羡书温文尔雅地摊开手指,黄色的干丝顺着指缝落在地毯上,“既然你有自残的倾向,那么……”
他顿了顿,抬手温柔地摸着她的发顶,“每天晚上,我看着你睡。”
安虹咳得眼泪都要流出来,岔了气,抓起桌子上的琉璃灯朝他砸了过去,嗓音沙哑,“放我走……”
易羡书微微偏头,琉璃灯擦着他的眉骨,擦落在地上。
眼神阴翳下来,他笑容不变,“等你双相治愈的那天,我自然放你离开。”
安虹静下来。
目光转动,和他对视。
躁郁症伴随她两年多了,时而严重,时而减缓,她甚至不奢求会根治。
他的保证,却给了她希望,会有那么一天吗?
……
易羡书推了一天的工作,专程在家里看着她。
秘书带了要签署的文件过来,应总裁的吩咐,打了电话到分公司,特地给安虹请了一个周的假期。
夏婉住了下来,帮她换药,包扎伤口,辅以心理治疗。
安虹看到这张和自己相似的脸,心里闷闷的,很想换个医生,却找不到理由。
若是提出来,只会显得自己心胸狭隘,不能容人。
说起来,她只是易羡书禁锢在家里的“情人”,没有话语权。
看着夏婉,她忍不住会想,她之前是不是就和他住在一起?他们的关系,又到了哪一步?
下午,安虹坐在露台,翻看时尚杂志——这些是张妈送来的,说是夏婉的,怕她无聊,拿来打发时间。
看来,那个女孩真的长住在这里。
一摞崭新的杂志,全都是最新一期的期刊,有几本市面上买不到的季刊和年刊,居然全都有。
模特出身的她,自然对这些感兴趣,想起夏婉也和她喜欢的一样,忽然没了看的兴致。
一抹深色的影子,出现在视角里。
她抬头,看到男人那张俊美如斯的脸庞,合上杂志,放在长几上。
“不喜欢?”易羡书的目光,落在几本被她遗弃的杂志上。
“嗯,不喜欢。”她低下头,心里一阵闷塞。
男人弯下腰,长指拾起被她丢在地上的杂志,一一整理好,放在桌上,淡淡地道,“那就不看了。跟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