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前辈，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面对着满脸和蔼笑容与欣然之情的道一宗宗主，徐年只能尴尬而又礼貌的说了一句，而在旁边身为正主的吕盼张大了嘴，眼角都有些微微抽搐，说不出话来。
这才下山数月呢，师父就已经不认识他了。
等问道人间之后，还不知道得是过去多少年了，到时候再上山回宗，不会连宗门都进不去了吧？
“玄渡你倒是把眼睛睁大点，看清楚哪个是你徒儿啊，这可不能乱认！”
白瑞大吼了一嗓子。
才用雷法荡清了魔气的老道士像是被这一嗓子给喝住了，他微微怔了一下，仔细打量着面前的俊逸青年，疑惑道：“能执问道剑，有万千道韵在身，剑里的祖师烙印也认，这还不是道一宗的传人吗？”
“当然不是！如果徐小子是你徒儿，那吕盼是谁？”
“白前辈这话说得，吕盼不就是我的徒儿嘛……”
听着这道一宗的神兽和宗主间的交流，徐年默默把手里的问道剑还回了吕盼的手里，刚刚还在和白瑞争辩的老道士顿了一下，目光顺着问道剑落在了吕盼的身上，微微皱了下眉头，不过很快又释然舒缓。
“你怎么从三品境跌到六品境了？”
“啊……是了，白前辈说的对，刚刚这个确实不是我徒儿，你才是我徒儿，我就说我徒儿下山问道时才七品境，怎么可能短短数月过去就三品境了。”
“徒儿，在山下行走问道人间，除了这境界突破之外，可还有收获？”
吕盼敛剑入鞘，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有些跌宕起伏的心情，拱手作揖说道：“徒儿在山下遇见了许多事，问过了许多事，也解决了许多事，但是徒儿不懂的事，也比在山上时更多了。”
老道士微微颔首，笑着说道：“好，看来徒儿你山下走这一趟，收获颇丰……可还困惑于你身上的天意？”
“师父，只要天意若是与我心相符，我便不再困惑了。”
“现在相符，若是有朝一日，天意与你心相悖呢？”
“徒儿……现在不知。”
“嗯，看来你这山下问道之路还未圆满，不过想想也是，这也才过去数月，又能走出去多远呢？山上的风景虽高，但山下却有诸多山上没有的风景，看过、见过、问过，你才能洗去尘气，照见本心……”
老道士伸出手，轻轻抚向吕盼的头顶。
吕盼微微垂首。
看上去就像是一对享受天伦之乐的爷孙。
抚顶之后，老道士也没有与除了他徒儿之外的其他人寒暄，这道虚影直接崩散，尔后化作了一道紫色雷光，落在了徐年的分光剑丸之上。
这枚出自楚氏之手的神兵剑丸，多出了一抹雷霆赫赫之威。
徐年试着操控着分光剑丸。
剑丸一分为九的流光变成了紫色。
划空而过。
隐隐有雷霆之相，乍看如同紫雷破空。
老道士说走就走，也没解释一二，还是白瑞代为解释道：“徐小子，这是玄渡那小子对你出手助道一宗解围的感谢，附在你这剑丸上的紫雷是道一宗的正宗雷法，不仅能为你这剑丸增威，若是你悟性够高，也可试着从中领悟出雷法，若是能有四五分真意，也算是受用无穷了。”
道一宗的正宗雷法。
道一宗宗主玄渡虽然有点糊涂，上来就认错了人。
可这出手还是挺大方。
徐年收起附着了道一宗雷法的剑丸，虽然玄渡都已经走了，但他还是朝着玄渡刚刚所在的位置拱了拱手，诚声说道：“多谢前辈赐法。”
“唉……”
不知为何，徐年的脑海里忽然响起了一声只有他能够听到的叹息。
他在心里反复询问了几次，喊了几声统子哥，却没有得到统子哥的进一步回应，就仿佛刚刚的这声叹息只是他的错觉。
白瑞走向了道人石像，呼出一口清气，吹散了那些浮现在石像周围的通往道一宗的道路，然后道一宗的护宗神兽扬了扬蹄子，却没有下一步的动作。
似乎有些犹豫。
而在犹豫过后，他最终还是放下了蹄子，没有踹出这一脚。
徐年询问：“白前辈刚刚是想毁了这石像？”
白瑞没有遮遮掩掩，他看着面前这座面庞算不上栩栩如生，但已经足够他辨认出来是谁的石像，直接点了点头，说道：“是啊。”
“白瑜那小子留下来的这石像，与道一宗的因果缘法太深。”
“青玄这鳖孙子就是拿这石像做了文章，才能准确找到道一宗的山路将其截断。”
“继续留下石像，便是个隐患，但是呢，这石像也是这一方秘境的根基，蕴含着天地阴阳四条大道，可以算是天大的机缘了，就这么毁了这石像，又有些……暴殄天物了。”
在给山上留下个隐患和暴殄天物之间，白瑞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前者。
毕竟这世道不同了。
就如同虱子多了不痒的道理，石像都已经在山下立了五千年了，山上倒也不差多出这一点隐患了。
但是这种层次的机缘在山下，可不多见。
徐年沉吟了片刻，问道：“白前辈现在已经联系上真身，知道山上的情况了？”
“是啊，魔气都散了，通往道一宗的山路也恢复畅通了，我当然也已经和真身联系上了，徐小子你这么说是有话想问吧？”
徐年直言道：“嗯我想问问白前辈，道一宗……究竟出了什么事？在见过道一宗宗主的雷法之前，我以为是青玄借魔气蒙蔽了道一宗的视听，但现在我却有些怀疑，仅凭一个青玄，是否真有这样的本事了。”
即便青玄主动堕魔，觉醒了天魔之力，结果却是连天魔之力都没施展出来，就在道一宗宗主玄渡的雷法下连同魔气一起尽数破灭。
这实力差距太悬殊了。
徐年以前只知道道一宗底蕴深厚，亲眼所见才知道竟是强到了这种程度，不堪一击的青玄即便成的是虚实大道，就能凭此蒙蔽被世人视为世外仙地的那座高山吗？
白瑞沉默了片刻，呼出一口清气，化作结界将除了他和徐年之外的人都隔绝在外。
就连酥酥都不例外。
结界内，白瑞问道：“徐小子，听说你在大夏坠入过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