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世山能混到如今的地位,自然不是蠢货,他离开首相府,便叫车夫赶着马车尽快回到了住处。他虽然不明白自己的老师到底是什么想法,但那句“三个月啊,够久的。”着实把他吓到了。
三个月的阁臣,大商自立国以来还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明显是首相对他的警告。上意难测,谁知道最后会是什么结果,为今之计便只有先与那些勋贵人等虚与委蛇了,瞧瞧老师的动作再说……
……
次相府。
孙伯纶与一众官员辞别后,便向着后宅走去。
不多时,他看见孙小红迎了过来,任由这位侄孙女扶住自己,孙伯纶呵呵笑道:“刚才打发了一群人,他们啊,总觉得知安参与秋闱不合规矩,别扭的很。其实没什么的,只是他们心里不带劲,所以才会觉得别扭,没事的。”
孙小红笑了一下,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夫君心里早有盘算,不过此中总是有些麻烦事的,夫君说了,多谢伯祖出面周旋。至于别的事情,夫君言道,看在小红的面子上,总是要给祖伯父这里几分颜面的。”
孙伯纶微微愣了一下,接着哈哈大笑,问道:“给几分呐?”
孙小红道:“夫君说,三分,不能再多了。”
孙伯纶嘎嘎笑道:“果然啊,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点小忙都不可帮。算啦,算啦,无来由的把你个小妮子扯进来,不计较这些了……话说,你跟知安什么时候成亲?现在没名没份的,伯祖可是等着你们拜堂呢。”
孙小红脸上微红,有些幽怨的道:“三郎说,大登科后小登科,到时一并娶了我与香竹、永安两位姐姐。在外面我为大,是侯爷夫人,到家里却是没有大小之分,便也就这样了。”
孙伯纶轻笑一声,道:“大登科后小登科,呵呵,知安这孩子倒是自信的紧呐,推之贤弟当年便因为想中状元,所以辞了武科探花又跑去考文科,奈何天不随人愿,考了文科依旧还是个探花,后来李大李二也是探花。”
“在别人看来,‘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是他们这一门无上的荣耀,可就李家来讲,这样的评价似乎便带着些辱没的意思在里面。那一家人脾气执拗,盯着状元的头衔可是几十年了,伯祖原以为知安重了武状元算是知足了,没想到,呵呵……若知安这次秋闱再中个探花,或是连探花都不是,那老李家这脸可就丢尽了。”
孙小红自信的笑了笑,心里忽然间想到那年她跟李乐第一次见面时,李乐许给她的“金银满地,天下第一,文武双全,状元及第”的承诺来,虽说那时只是一句玩笑话,但此时想来心头不觉便有些甜蜜。
继而信心满满的回复伯祖道:“武状元都得了,区区一个文状元还能奈何得了我夫君?夫君文才天下第一的名头谁不知道?这些对他来讲都是小事,哦,对了,到时侯爷爷肯定是要来的,大伯祖这边……”
她刚说到这里,孙伯纶原来还笑盈盈的笑『色』突然间沉了下来,气哼一声道:“重远侯家与净安侯家结亲,他一个江湖浪『荡』子来做什么?不嫌丢人吗?噢,天下第一了不起啊?再第一他也就是个武林草莽,有什么资格过来?……算啦算啦,瞧着你的面子,那家伙想来就来吧,但你跟知安拜高堂的时候只许拜我,不许拜他……”
两位老人多年以来似斗气般的分歧,孙小红自是清楚的,这个时候却也不方便说什么,由得伯祖发牢『骚』,她只是沉默的听着。
因为快要出嫁的原因,孙小红最近便很少再去净安侯府了,多数时候住在重远侯府就等着过门,至少不用再跟永安和梅香竹两人表面和气,内里暗斗了,倒也乐得轻松。
只是她也颇为伤感,乃至有些恐慌,自己一个江湖女侠,自由自在的,突然间便要嫁人了,以往的那些快马恩仇的日子将要一去不复返,恶人磨的事情才刚刚起步,夜不归那边也要有人来管,突然间就成为侯爷夫人了,那这些事情怎么办?
而且贵『妇』人的礼仪她都没学全,这该如何是好?
这些日子以来,她便一直患得患失的,如今想想,倒是觉得永安这个天家贵女跟三郎更配。
她这样想着,耳边是伯祖的唠叨,却在刚到内宅时,内院的总管小跑着过来,不急说话,将一张折叠的宣纸送到了孙伯纶面前。
孙伯纶伸手接过,将宣纸打开,看清楚上面的内容后,神『色』间带出了些许伤感,轻叹一声,道:“小红呐,让知安帮伯祖查个人。”
说着话,他将那张纸递给了孙小红。
“什么人?”孙小红疑『惑』,接过纸张。
“顾长风,景和三年担任刑部从四品中侍郎,总推官。景和六年到景和二十二年之间,他在岭南长余县抚镇平家村,做一个幼学蒙师,二十二年六月初二后,不知所踪。”
孙小红看完纸上的信息,皱眉思索了片刻,问道:“这人,很重要?”
孙伯纶点头道:“是伯祖的一位故友,嗯,你将这事告诉知安,他自会明白的。唉……如今或许也只能借着玄衣这般布控天下的本事,才能找出这位友人的下落了。”
他的神『色』颇为落寞,遥想当年的“苏林八魁首”,李推之太凌厉,锋芒毕『露』。林惟中太深沉,心机厚重。明远圣人自不必说,大家都服他的,但与孙某人关系最好的却是心思灵动的顾长风与看似乎圆滑实则执拗的种成师……
……
京城,有福客栈,甲天字房。
极为兴奋却压抑的呻呤中,塔娜似是本能的搂着紧紧他的脖子,良久过后紧绷中带着些许抽搐的身体才渐渐软了下来,香汗打湿了她的头发,双目『迷』离的看着眼前的男子,箍着他脖子的粉臂怎么都不肯松开。
“好人,没够了?”
感觉对方还没有安静下来的她,俏皮问道。
李乐呼了口气,轻轻挪开她的手臂,从床上下来,拿起案几上的茶壶,顺着壶嘴长龙吸水般一饮而尽,长长舒了口气,道:“你知道的,我如今失势了,大督都的位子虽说目前还在空缺,但迟会有人接的。”
床上的塔娜裹着被子技着下巴,眯着眼睛问道:“那又怎样?”
被子的后面,两条白皙的小腿肚正在晃悠,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
李乐没有回头,懒懒散散的说道:“我失势了啊,不是玄衣大督都了啊,有关于我们早先的约定已经不可能完成,你又何必还要缠在我身上?”
“那又怎样?”塔娜重复着说了一句,接着又道:“你是新武皇帝的亲信,这总归没错吧?你现在还这么年轻……哦,对了,你十几啊?我都忘了问,我十八……不管这些了,我的计划可能十年,可能二十年,可能更久,谁知道呢?”
“你这么年轻,又是新武皇帝的亲信,将来不管你是想当宰相也罢,大将军也好,反正你是武状元,文魁首,迟早会出头的,等等也就是了。再说喽,就算你再不复起,我上怀着你的孩子,在没显怀的时候,找其他有权有势大人物接盘也是一样的嘛,商国的重臣那么多,总有一个适合我,他们帮你养儿子就偷着乐去吧。嘻嘻……”
仿佛是想到了那样的场面,塔娜觉得有趣,便不自觉得笑了起来,又道:“反正距离黄金家族那两个蠢货决出胜负还有要很久,我有的是时间。”
李乐沉默良久,将手中的茶壶放下,返身走回,坐在床沿上,道:“你那个计划太过简陋了,不可能实现的,我这有个新的想法,你要不要听听?”
塔娜好奇,问道:“什么想法?”
李乐沉『吟』片刻,道:“在北元,与黄金家离心离德的部落是不是有很多?”
塔娜蹙眉,想了想道:“确实很多,但那都是些中小部落,而那些实权派的大部落却跟孛儿只斤氏紧密的联系在一起,那些大部落里的战士,每一个都愿意为黄金家族的荣耀战死,其中也包括我乌达罕部。这都是伟大的成吉思汗留下来的遗泽,哪怕坐在大元皇位上的真的是头黑猪,只要他姓孛儿只斤,各大部落的首领将会无条件的效忠他。”
“唔……”李乐轻轻点头,抚了抚塔娜光洁白皙的脖颈,莞尔笑道:“但你似乎不是这样。”
塔娜俏皮的吐了吐舌头,道:“我是不同的,乌达罕距离中原较近,每次黄金家族要对商国发动战争时,总是我的部落顶在前面,死的人也最多。虽然部落依旧效忠孛儿只斤氏,但怨言还是难免的,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反叛之心。”
“正是因为我的部落距离汉地比较近,我们对汉地的了解要比草原深处的那些蛮蒙更深,虽说商、元两国是敌国,但中原的商队来乌达罕我们也是非常欢迎的,并不像蛮蒙部落那样,只要遇到了中原人不是抓起来当奴隶,就是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