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官屯。
供销社的五二零,她就是旁边连官屯的女孩。
她几天前就开始搭建了地震棚,但是,哥嫂和父母,都骂她是神经病。
不嫁人的老闺女就是这样变态和任性,于是让两个侄子故意去捣乱,五二零一边搭建,小侄子一边给拆,反反复复好几天才弄好了地震棚。
但是最后也只有她孤零零住进去。
而且哥嫂临睡前,还骂骂咧咧说五二零,是满嘴谣言的疯女人,有那个劲头还不如去想办法把自己嫁出去,而后便是一副满眼嫌弃的表情,包括自己的母亲也如此。
凌晨三点。
当天空忽然产生了一片红光还隆隆巨响之时,五二零害怕蜷缩起来抱着枕头,瑟瑟发抖。
等着地震棚差点儿没震颤抖动碎了之时,再一看自家的房屋,“轰隆隆”全都倒塌了。
五二零震惊不已。
她捂住嘴,瞪大杏眼,她不敢相信这一切的发生都是真。
她的小心脏震撼着——这叶知青,怎么会预言这么准?
她这几天睡觉,都没有敢脱衣服,因为她盲目相信叶知青,无论他说什么,她就是信他,从未怀疑。
直到耳畔不再轰隆,张大嘴巴吓得没了思想的五二零,赶紧从地震棚里跑出来。
面对眼前的房倒屋塌,她跳着脚喊,“快来人啊,砸死人啦,快来人啊,”
可是,任凭一声声娇弱喊叫,周围不见有一声的回音。
“妈妈,爸爸,妈妈,大哥,大哥,你快来啊,大哥,你快啊,她们都被埋起来了。”
可是,喊也无济于事。
因为她的大哥,还有父母,都站队哥嫂,不向着她说话,所以,只有五二零去了地震棚,其余人都大大咧咧去了自家屋子,大炕上睡着多舒服?
可是,有多舒服就有多倒霉。
全家除了五二零,全部被房子盖在里面出不来了,而且口鼻都呛满了尘土,根本说不出话吞咽呼吸都困难,更别说呼喊。
五二零哭着,孤立无助情急之下,选择不再哭泣,四处寻找,好容易从厢房里拿出来了镐头。
她纤细的胳膊,举起镐头,朝着铺天盖地的砖头瓦块冲过去。
她先朝着大概窗户的位置就开始扒拉,最后“劈里啪啦”一顿刨,可是,无论怎样也不好弄。
因为下面都是砖头瓦块,还有檩条花架等,最深处是一捆捆扎的很结实的高粱秸。
“叮叮当当”,砖头瓦块的声响。
由于用的力气太大,“啪”的一下,竟然刨在了不知谁的脚上,但是,被房顶压住的他们已经被闷得窒息,都没有力气叫喊,哪怕刨在了脚上。
五二零拼尽全身的力气,往外拖曳。
此刻,她的嘴角颤抖,头发散落在腮边,有一捋还进入了嘴里,但是她不管,只管疯狂拼命刨人拉人。
她第一个刨出来的竟然是母亲。
因为抢救及时,520的母亲总算活了,喘上来第一口气,便是大喊,“快去救,快去救你大哥、还有孩子们。”
五二零哪里敢耽搁?
她颤抖着小细胳膊,继续挥舞着大镐,估摸大哥躺着的方位,拼命刨着。
忽然,她拉拽出来的,竟然是嫂子。
孩子等扒出来时,却已被活活闷死。
520的嫂子瞬间嚎啕,“大壮啊二猛,我可怜的儿啊,”
可是哭得都流出来了哈喇子,一对孩儿也没有睁开眼,口鼻里塞满了土。
此刻嫂子奋力掏着剜着孩子嘴里的土,可是哪怕清理干净了,孩子也依然没有醒。
“你们该去死,该去死的应该是你们,”奋力弹跳起来的嫂子,蓬头垢面拼命扑打着婆婆。
“啪啪啪”!
“啪啪啪”!
见婆婆被打的脸都肿了,又转回身扑打着还在奋力扒砖头瓦块的小姑五二零。
她揪扯着五二零的头发,就像一只杀红了眼的女疯子。
因为孩子的死亡,她恨着所有人。
最后五二零也大声怒斥:“本来我已经明白告诉你了会地震、会地震,叶知青就这么说的。”
嫂子浑身一抖,发呆了几秒,的确是,睡前小姑子还在念咕着会地震,可是,是自己对她说的话向来都是否定。
小姑五二零继续说,“人家都预言了地震地震,不要睡进房屋里,可你们偏偏不信,还说我认识的野男人都是神棍。现在出事了,你要我咋办?”
嫂子一听,总归她什么都不想管,她只知道自己的两个儿子都被大地震给砸死了,她失去了宝贝儿子。
于是她朝着小姑叫嚣,“有本事你让那个神棍娶了你,哼,没本事嫁人,那这些所有的灾祸、分明就是你该嫁人不嫁人,坏了我们家的风水,所以才糟了天谴!”
嫂子的嘴里污言秽语,
五二零也不想惯着她,
她继续反驳嫂子:“明明是你们说的,叶知青是卖大力丸的,江湖骗子不可信,分明是你们不听话,这次吃亏了,你们还倒反过来怪我?”
嫂子听后,顿时老实。
几秒钟后,她虚弱蹲身躺下去,低头一看,只听“咔嚓”一声,自己的脚脖子断裂了。
“啊?我的腿?我的脚脖子?”
嫂子惊慌失措,张大嘴巴看着自己断裂的脚脖子,“小姑,你快救我,你快救我,我怎么没有脚了?妈呀我不想死啊!小姑救我啊救我!我以后再也不虐待你了!快救我呜呜。”
五二零也表示震惊着,明明刚才还好好的,怎么脚脖子就会断裂呢?
她没明白过来神,在黑夜里,只听嫂子大叫一声,吓的疼的晕死过去。
但是,因为大面积的创伤,导致失血过多,她倒下去就再也没起来,最后没了心跳和脉搏。
五二零的面色惨白。
她忽然想起来,莫非刚才的大镐用力扒房时,是刨到了嫂子的脚脖子上,活生生给刨断了。
想到这个,五二零内心一阵内疚。
哪怕平日里嫂子对她连挖苦再贬损,逢人就说她的坏话,那她也不愿意看到嫂子就这样的丢了命。
此刻,五二零的母亲傻了眼,呜咽着,“快去,快去刨你大哥,你爸爸,你快去啊快去刨啊。”
五二零的母亲抱着两个不再呼吸的乖孙,嚎啕大哭。
来不及埋怨,但此刻,大地又来了新一轮的震动,虚脱的五二零,抱着镐头,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此时,她望着孤寂的四角天空,随着大地的颤抖,眼泪流淌着。
她此刻,好想要一个男人抱抱自己,在那个男人的怀抱里、哪怕放声哭一场也是一种宣泄。
就像自己近日临睡前、写在日记本的那首诗——
隔三岔五
你如一阵风
去了又来
来了又去
当人们四散离去
是谁站在原地
衣袂飘飘
惆怅思绪?
……
美丽的梦
留下美丽的忧伤
沟渠边上
金光菊与女贞子的洪流
蛊惑我有了新的背叛
与其
在悬崖上展览千年
为何不在爱人的怀里
哭一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