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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铛铛铛,铛铛铛,铛铛叮……”

钢琴弹奏了两段旋律,一旁的越水七槻、灰原哀和千贺铃都听出了不协调的感觉。

见池非迟停手没有弹下去,越水七槻出声道,“不是不顺畅,但就感觉哪里怪怪的……会不会是音高的问题呢?”

“好像是,”千贺铃也跟着琢磨起来,“第二部分的‘咪’高上半音会不会好一点啊?”

“我也觉得是音高造成的不和谐,但是我调整过,其他版本听上去会更奇怪,这算是我调整得最好的版本了,另外,后面还有一部分旋律,感觉有点乱,我一直理不顺畅,所以这首曲子连半成品都算不上吧……”青濑海解释着,见池非迟一直在低头看曲谱,就像是学生在面对考试,心里莫名地多出一丝紧张,“池先生,您看曲子能不能调整一下啊?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想保留曲子整体的风格和主要的旋律……只是这样好像是有点太勉强了……”

“肯定能调整,”池非迟抬眼看着青濑海问道,“不过我想知道,你是在什么情况下想出这些旋律来的,或者说,曲子被你赋予的情感是什么。”

青濑海被池非迟盯着,从那双平静紫眸感觉到深沉的压迫感,心里更加有学生面对老师提问的紧张,不过眼前老师传递的情绪比较稳定,学生也不会慌张地去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犯错了,只是更加专注地把注意力集中在被问到的问题上,“我刚升到高中的那一年,在假期里骑车去海边,路上看到了一个很帅气的男孩子,当时心里有烟花啪一下炸开的感觉,当时我只顾着转头看他,自行车不小心冲到了海滩上,整个人摔得很狼狈,怎么都不好意思再跟他搭话,所以扶起自行车就马上离开了……”

旁边,越水七槻、灰原哀、千贺铃投以关注的目光。

这种展开有点……怪怪的……应该还有后续吧?

青濑海笑了笑,“到了第二天,我又换了一身衣服,假装没事人一样去了海边,走了一路都没有在路上见到他,直到走到海滩,才在一家海滩小吃店门口看到了他,走过去的时候,我还在想怎么才能自然地搭话,没想到他看到我就笑了出来,说记得我昨天骑自行车摔得很惨……”

千贺铃忍俊不禁,很想说‘确实很惨’,但还是给青濑海留了面子,“不管怎么样,你们这也是搭上话了吧?”

“是啊,就在那个假期,我们认识之后,一起在海边玩了三天,他家也住在东京的,我们留了联系方式,分别回到东京之后,还一起去游乐场玩过,”青濑海笑道,“总之是一个很愉快的假期。”

“然后呢?”越水七槻进入吃瓜状态,“你们有没有在一起啊?”

“完全没有,”青濑海表情逐渐变得无语,“开学之前,我们约在水族馆见面,我想跟他说明心意,为此还提前准备了好多天,前一晚差点失眠,但是那天见面的时候,我才发现,原来他一直以为我是男孩子……”

越水七槻看了看青濑海短发飞扬、英气十足的模样,突然能够想象到青濑海高中时的样子。

给人的第一印象,应该是那种长相秀气但性格很爽朗的……男孩子形象。

池非迟静静低头看着曲谱。

他开始看曲谱时,只觉得曲子有点熟悉又陌生的感觉,弹了两段再仔细看,他发现这首曲子跟前世一首歌的曲子有七分像。

突然出现跟前世某首歌曲相似度过高的一首曲子,他怎么也要试探一下这是怎么回事,问到青濑海曲子被赋予的情感,就是想确认曲子是不是出自青濑海之手。

曲子可以看出创作者的一些情绪。

他这一世有着绝对音感的音乐敏锐度,能够敏锐察觉到不同音的细微差距,也很容易感知到声音与情绪的关联,再加上扒了那么多前世歌曲的谱,虽然那些歌曲不是什么世界名曲,但作为火到日本境外的歌曲,那些歌都是比较优秀的作品,他靠着记忆扒曲谱,时间久了,对于曲子的结构、创作技巧也会有一些心得和感悟,对曲子里传达或者隐藏的情绪也更加敏感。

青濑海说的经历,和这首曲子完全可以对应上,是初次心动的心花怒放,是暗恋无疾而终的遗憾,还掺杂着些许释然。

另外,跟前世那首曲子不同的地方是,这首曲子的旋律相对缓慢,没有前世那首曲子轻快,整体比较柔和。

这两首曲子不同的地方,也是他用来确认曲子是否出自青濑海之手的关键点之一,青濑海的曲子符合本人讲述的经历,没有出现前世那首歌曲该有的情绪,看样子,青濑海创作出这首曲子应该不是有什么玄学现象,确实是本人根据经历写出来的。

“发现这个误会,我没能把表达心意的话说出口,很快我们就开学了,因为我们没有在一个学校,所以开学后,就只是偶尔会再见一面,”青濑海抬手挠了挠后脑勺的头发,笑得有些尴尬,“然后有一天我突然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不再想跟他成为恋人了,而且熟悉之后,我发现他有很多我难以接受的习惯,甚至觉得成为他的恋人是一件难以想象的、不太能接受的事情,到了现在想起来,心里有些失落,不是后悔没能跟他在一起,更像是自己的某段时光结束了,觉得有些遗憾,所以,这首曲子的主题应该是青春吧……”

说着说着,青濑海有了感悟,一脸认真地思索着道,“我想把主题定为青春,又在里面加入了不少元素,有心动、快乐、遗憾、失落、释然,但是最早的心动旋律,我在高中时期就想到侧,其他则是最近才填充进去的,我把不同情绪的旋律单独列了出来,想要它们缝合在一起,又不小心让它们变得杂乱,没有把它们归整好,所以才会让一些地方不够协调。”

池非迟观察了一些音符组合的细节,结合青濑海之前写的曲子,基本可以确定这首曲子就是青濑海自己写的,把曲谱放回了谱架上,看着青濑海确认道,“你决定好主体是青春了吗?”

青濑海坚定点头,“是,我决定好了!”

池非迟又接连抛出三个问题,“遗憾和感慨居多的青春,还是比较快乐美好的青春?你是否愿意舍弃或者弱化一部分元素?如果愿意舍弃或者弱化,你可以舍弃或者弱化哪一部分?”

他前世听过的那首曲子,也是以青春为主体,是偏欢快的曲调,不过,要是青濑海想要一首偏忧郁的曲子,他也不是不能改。

看过这首曲子,他发现他好像有能力把那些不和谐的地方整理平顺,就算不搬前世那首歌曲的曲子,他也能帮青濑海把这首曲子调整好。

成品应该不会差,只是那样的话,他至少得花上一两天时间来完善曲子。

“我想选择比较快乐美好的青春,”青濑海整理着头绪,“保留心动的部分,那是我高中时期体验到的、之后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的心情,是青春里很美好的东西,至于遗憾失落,舍弃或者弱化掉也没什么……”

“你先听一下这个版本。”

池非迟说着,用钢琴弹奏起自己在脑海里初改的曲子。

开头大部分音都升高了半音,节奏也变得快了一些,没了原版本朦胧缱绻的感觉,变得明朗起来,像是把人带到了夏日的海边。

青濑海听着清脆的钢琴音,垂在身侧的双手瞬间攥紧,一脸压抑不住的激动,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池非迟在琴键上移动的手,看得越水七槻都担心青濑海会扑上去把池非迟的手指给啃了。

池非迟能够感觉到青濑海过于热烈、似乎想把他手指砍下来带走的目光,仗着自身会格斗术,心里也不发慌,继续弹着钢琴,把青濑海原先写好的部分改了两个音、完美地衔接上了前一部分。

他前世那首与这相似的曲子,就是米津玄师参与演唱的《打上花火》。

青濑海想要的曲子元素,与那首歌曲基本一致,他也不想花一两天时间去自己琢磨了,扒谱搬过来就完事。

其实以青濑海完善曲子的思路,就算他放任不管,最后的成品恐怕也会跟《打上花火》达到九分相似。

这让他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两个世界会在某些地方有所不同,他蹲守的米津玄师可能不会出现了,可能是早就以另外一个躯壳出现在他身边,也可能会被拆分成两个、三个不同的个体出现。

一旁,青濑海激动的心情已经平复下来,专注听着流畅悦耳的钢琴曲,目光逐渐变得柔和。

这首曲子的开头部分,旋律有着舒适惬意的氛围,也有一丝回忆、怀念的感觉,像是把人拉回到了记忆中的海边。

轻快的感觉逐渐加强,夏日时光像画卷一样铺开,骑着自行车的短发少女神采奕奕,迎风笑着,浑身充满着青春活力。

即将到达海滩的时候,短发少女看到了一个吸引她目光的少年人,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是一缕阳光穿透眼底。

音乐变得强劲,初识的两个人一起在海滩上游玩、撒野,对于他们来说,明天代表着快乐又值得期待,而某个人的心思就藏在其中跌宕起伏,又像是突然轻缓下来的音乐,婉转柔和……

曲子没有出现失落消沉的旋律,似乎只要停留在那些快乐的时光就够了,只是最后,乐曲又回到最初悠扬惬意的旋律中,却比之前更加轻浅,像是回忆一点点澹出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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