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灯瞎火之下,房间寂静的可怕,陆安安的床榻之上,稳坐其上的竟然是萧宴?
他双瞳黝黑深远,如雕塑一般。
还好陆安安眼神好认出了他,但那蓄了力的拳头可不是那么容易收住的,身形一个不稳,便猛栽了过去。
眼瞅着就要撞进某人怀里,陆安安头发都竖起来了。
一想到这人白天时的语气,她要是真的扑倒了他,还不得又被骂投怀送抱水性杨花呐!
所以陆安安咬咬牙,细腰用力转,改变了下方向,下一秒就变成了手扶床侧双膝跪地的姿势。
好巧不巧……
陆安安眼神虚了下。
萧宴:“……”
虽然没任何身体上的接触,但是莫名有种被占了便宜的感觉,尤其她的眼神……
她怎么可以一直盯着瞧。
目光如此大胆。
这么无所谓么?
还是说,在她心里他是可以随便就……
若是换了另一个人,她也这么肆无忌惮的看么?
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萧宴薄唇抿成一条清冷的线,原本的恼羞统统消失不见,心里只剩下了恼火,那原本下意识伸出去接人的手忽地攥拳。
就在萧宴脸色越来越黑,想要呵斥陆安安时,吱嘎一声门开了,从门口传来陆成平的声音。
“阿姐,你可算是回来了。”
陆成平用手背揉着眼皮,想是刚刚从被窝爬起来的,从他的方向正好看到床旁的陆安安,萧宴身影被帷帐给遮挡了。
他一开口,可把陆安安吓了一跳,若是被他看到萧宴大半夜的在她房间,穿的还是男装,她要怎么解释?
于是她一溜爬起,心里暗暗说了句抱歉,抬手将萧宴一推,在萧宴不可置信的目光中将人用被子一盖,就走了出去。
被子中的萧宴:“……”
鼻尖环绕着淡淡的香味,被子贴的那么紧,让他蓦地红了耳根,颇为不自在的转了下脖颈。
陆安安走到门口竖起一指贴在陆成平唇间,“嘘,小声点,被娘发现我可就惨了。”
她本就是偷偷回来打算睡一觉的。
陆成平一把抓住陆安安竖起的那根手指,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道:“阿姐放心,娘不在家的。”
听到这话,陆安安眉头便皱了起来。
赵玉书大晚上的不在家,难道是又去……
突然,陆安安不把按住陆成平的双肩,眼里染了急迫,开口问他,“今个是几号来着?”
“阿姐,今天是六月初五啊?你不记得了么?”
“六月初五……”陆安安脸色一白,冲忙将陆成平推出房间外,回身将门关上,对着他道:“我出去一趟,你把门关紧,今夜只要不是我喊门,谁喊你都不能开,知道了么!”
看着一脸严肃的陆安安,陆成平眨了眨眼,不明所以,“那娘回来……”
“不开!除非是我和她一起回来!懂了么!对了,去把大哥喊醒,今晚你们俩都不要睡了,要是有人要闯进来,你们就大喊,把邻居全都喊醒。”
“啊……”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是陆成平向来听陆安安的话,“好,阿姐放心,我这就去喊大哥起来。”
陆成平迈着小短腿徃陆成天房间跑,而陆安安却是满腹心事的推开自己的门,她打算让萧宴赶紧离开,谁知道房间里却没了他的身影。
罢了,随他去吧,反正这人奇怪的很。
今夜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月光透窗为房间铺了层朦胧,陆安安沉着脸走出房间,走到厨房的窗户前。
陈旧的窗户边框已经掉漆,上面贴了一层起边的白纸,风吹过时有沙沙的声响,陆安安定定的看着窗户右上角,那里挂了一把镰刀。
镰刀已然生了锈,泛着青黄。
陆安安沉着脸将那把旧镰刀取下,别在了腰后。
迎着月光,她推门而出。
夜风拂过四下无人的街道,冷冷清清。
陆安安看了眼悬挂在半空的月,视线轻轻落到不远处的乌山上,她微微眯了眯眼。
上一世,便也是这天,她大哥陆成天突然消失了……
陆安安发了疯一般找了许久,没过多久,就又发生了赵玉书与人私奔惨死的事情。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这个家彻底的垮了。
最后还是渣爹回来接萧宴登基的时候,念着点血缘关系将大哥找了回来。
原来,他竟是被人强行带去乌山了上,入了矿洞被人强迫挖矿去了。
回来时,他早就被折磨的不成样子。
重活一世,她自然是不能让这件事发生的,而且,赵玉书那边她要去弄清楚,她究竟是去了哪?
为何上一世大哥的消失,赵玉书这个当娘的反而没有一点担心?
上一世陆安安心里埋下了怀疑,多次质问赵玉书而没有线索,后来赵玉书与人私奔惨死,大哥回来后又一直不愿再提,让陆安安有了个心结,怨恨自己为什么这么没用,大哥明明就在不远处的乌山上,却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
每个村里估计都有这么一处地方,游手好闲眼高手低者汇聚一堂,小小的一张桌子上你来我往,赢钱的嘻嘻哈哈输钱的哭爹喊娘。
赵玉书在这里还算是个名人,毕竟是所谓的‘丞相夫人’嘛。
但是么,也是出了名的手臭,在这里输了不计其数的钱。
可陆坤山不是早就不管赵玉书母子三人的死活了么?
她们家穷的都要揭不开锅了,赵玉书哪里来的钱赌?
可其实呢,这些年陆家每月都会有固定的银钱寄回来到赵玉书的手上,而她转脸就会来这里输掉……
“夫人,您可是欠了我们二十两了呐。”
坐在赵玉书对面的王二麻子开口,一旁的两人虽然洗着牌,耳朵却也竖了起来。
要知道,这赵玉书虽然没欠他们这么多,可也有五六两呢。
“是啊,要不还是等你手里有钱了再来?一直打白条也不是个事啊,赌钱可不是为了一乐的。”
“就是,就是,要不换人得了。”
一听要换人,赵玉书连忙抓住桌子腿,眼睛一瞪,道:“不就点破钱么,真以为我掏不出来么,别忘了,我可是丞相夫人,陆坤山位居高位,陆家家大业大,会少你那几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