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短短半个月里,G市发生了一件大事。市值千亿的薛氏,因为造假丑闻,市值蒸发了整整五百个亿。一时间,根基深厚的薛氏,被生生地砍掉了枝丫。更糟糕的是,薛氏和顾氏合作的项目因为顾氏突然撤资,也遭到了重创,这对薛氏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
“顾氏和薛氏不是要联姻吗?怎会突然撤掉资金呢?”吃瓜群众甲问。
“可能闹掰了呗,要不然怎会这样?有钱人的世界,我们不会懂的。”吃瓜群众乙道。
“不是连孩子都有了吗?说断就断?”
“孩子算什么?况且人家孩子不是还在肚子里吗?既然还没有生出来,那么有些事情变会有变数。”吃瓜群众乙语重心长道。
事实证明,有的时候吃瓜群众还是能够看出一些端倪的。他们猜的没有错,薛明欣肚子里的孩子的确生不下来,因为她已被人强制绑到了手术台上。
“顾浅希,你不能这么对我!它可是你的孩子!”薛明欣红着眼睛,脸上的妆容早已被眼泪弄花。
“我的孩子?”顾浅希冷笑,“你用的什么手段,你自己清楚。”
薛明欣脸色一白,眼里尽是绝望,“可是,它终究是活生生的生命,你不能这么残忍。”
哪怕这个孩子是体外受精怀上的,它的的确确是顾浅希的骨血,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这么的残忍。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顾浅希最恨的便是别人算计自己,他一向不是什么好人,对于欺骗算计过自己的人,从来都不会手下留情。在这个世上,如果有一个人人能够让他保留作为一个人最起码的良知的话,那个人只有林觅。
可现在,林觅却被他给弄丢了,而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便是眼前这个女人。
想到林觅,顾浅希心头一痛,眸底闪过嗜血的杀意,他定定地望向薛明欣,“我本可以不必将事情做得这么绝,毕竟你我在生意上还有合作,可你却偏偏动了不该动的人,你让我怎么放过你?”
薛明欣闻言,双唇颤了颤,眼中最后一点光亮也熄灭,她知道顾浅希不会放过她了,更不会放过薛氏,哪怕她再怎么求他,他都不会放过。
兴许是绝望到了极点,薛明欣突然大笑了起来,“哈哈哈.......顾浅希,你以为这样做,心里就会好受一些?你打错特做了!哪怕是拿掉我肚子里的孩子,你也永远找不回林觅!”
顾浅希瞳眸紧缩,眸底的杀.意更深。
有那么一瞬,薛明欣以为顾浅希会当场动手结束她的生命,男人却迟迟没有动手。
“想来你也查到,我在圣德动了一些手脚。可是,你知道当时我的人是怎么对林觅说的吗?”
顾浅希眯了眯眸,眼底寒光乍射,声音冰冷骇人,“你的人对她说了什么?”
薛明欣笑颜如花,“我的人说,是你想要拿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应该知道她肚子里的孩子其实是你的吧?你猜猜,当时听到那一番话,她的心里究竟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见男人双唇紧抿,额头上青筋直冒,薛明欣却还是继续说了下去,“我是女人,我十分的理解那种感受,她一定恨透了你!”
最后的几个字,薛明欣咬得极重,字字击打在顾浅希的心里。看到顾浅希脸色骤变,薛明欣满意地笑了笑,“顾浅希,要是我是她,一定会找一个角落把自己藏起来,一辈子都不会出现在你的面前,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你!”
顾浅希只觉得自己的心狠狠被拧在一起,因为薛明欣说得没错,林觅虽然性格温吞,却和上一世一样,骨子里是倔强的,她被他伤得那么深,怕是彻彻底底恨上他了,那么她或许真的这一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他了。
顾浅希十指紧握成拳,不再看薛明欣嘲讽而又畅快的笑脸,冷然转身,对陈彻沉声道,“三个月之内,我要看到薛氏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陈彻有些愕然,终究还是恭敬地点了点头,“是,老板。”
“还有......”顾浅希忽而又转身,朝手术台上满脸惊恐的薛明欣指了指,“不要让我再见到她。”
顾浅希一步一步走出手术室,身后是薛明欣凄厉的尖叫声,只是他却置若罔闻。他悲哀的发现,哪怕是处理掉薛明欣,自己的心并不能得到救赎,因为他的林觅不见了,他不小心把她弄丢了。
.......
转眼已到九月中旬,全国高校开始陆陆续续迎接新生入学。只是,林觅依旧杳无音讯。
顾浅希似乎还是如往常一般,没有丝毫的变化。每天按时上下班,时不时地会出席一些饭局和晚宴,偶尔还会和牧尘等人聚聚。
只是,了解他的人都知道,他过得很不快乐,不,应该是过得很痛苦。
每一天回别墅的时候,他总是会环顾客厅四周,然后上楼。这天,顾浅希回来发了很大的脾气。原因是林觅书房和卧室的灯没有打开。
他像是疯了一般,将别墅里的陈设物品砸了个稀巴烂,吓得阿姨大气也不敢出一声。可是,哪怕顾浅希即便是再怎么生气,林觅的卧室和书房,都不曾被他动过一分。
阿姨知道,顾浅希生气的原因,惶恐之余,又觉得有些心酸和心疼,顾浅希是那么冷静自持的一个人,现在却变成了这般。
她望向林觅卧室的方向,忍不住低声道,“林小姐,您究竟在哪里?”
.......
林觅依旧住在小小的出租屋里,人总是奇怪的动物,她本以为住在这种破旧的居民楼,自己怕是一周都熬不过,结果证明,她不想象中的要坚强。她不仅在破旧的居民楼住了大半个月,甚至还一天比一天习惯。
虽然,在居民楼里偶尔有老鼠的响动,虽然屋子里还是有一股霉味儿,虽然她做的饭菜有些难以下咽,虽然每天晚上她还是会害怕。
只是,林觅的孕吐反应却越来越严重。每一天早上和晚上,她都会吐得死去活来,搜肠刮肚将吃的所有东西都吐得干干净净。
这天早上起来,林觅又难受了好半天。待到她将所吃的早饭吐了个干净之后,她精疲力竭地在客厅沙发上躺了一会儿。
为了不让整个屋子太安静,她信手打开了电视,然后无意中看到电视里播报的一则新闻。新闻的大致内容是金秋九月,各大高校迎接新生的消息。
望着电视机里被父母陪同进大学报道的莘莘学子们,林觅眸光暗了暗。她记得G市的大学也是在这几天开学,G大想来也不会是意外。
曾经,她是那样的排斥在G大读大学,现在却发现,哪怕是留在G大,也是一种奢望。现在的她,已经不可能会在G大上大学了。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在G大开学的这一天,顾浅希的车早早地便停在了离G大报到处不远的一个角落。而顾浅希,隔着车窗玻璃,一瞬不一瞬地望着报到处的方向。
陈彻自然知道顾浅希大清早守在这里是为了什么,为了以防万一,他还事先安排好人,让他们守在暗处,伪装成报到学生,只要林觅一出现,便及时将她带到顾浅希的面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在的问题是,林觅究竟会不会出现在这里?
结果让他们失望了,从早上六点一直到晚上十二点,林觅始终没有出现。望着空无一人的报到处,陈彻收回眸光,又将视线投到顾浅希的身上。
“老板,我们.......要不要回去?”他想林觅应该是不会出现了。
后排座位上的男人却始终一动不动,令人窒息的沉默之后,男人终于缓缓开口,声音中压抑着痛苦和苦涩。
“她好像真的不要我了。”
陈彻心头有些不好受,在他的印象中,顾浅希从来都是铁血手腕,从未像现在这般脆弱过。
“怎么会,林小姐最依赖的便是您了。老板,林小姐生气只是暂时的,过不了多久,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是吗?”男人定定地望着他,似乎想要抓住这个最后的救命稻草。
陈彻有些心虚地移开眸光,低低道,“那是自然,林小姐在身边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感情始终是无法割舍的啊。”
陈彻话音落地,发现自己的安慰甚至连自己都无法宽心。
他连自己都骗不了,自然也骗不了顾浅希。男人眸光越来越暗,光亮在黑暗中一点一点隐去。
“走吧,回去。”
陈彻闻言,不由心头一松,他还真怕顾浅希执拗地留在这里,到时候若是真成了望妇石,那就糟了。
林觅不在,顾浅希发现似乎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没有意义。他重活一世,做的所有事情,不过就是为了能够一辈子和林觅在一起,到头来他的宝贝却不见了。
他就这样浑浑噩噩如行尸走肉一般地度过了一百零九个日日夜夜,他本以为时间能够让自己渐渐习惯没有林觅的日子,却悲哀的发现,有些痛,有些记忆反倒会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加深,然后让人几乎无法承受。
工作似乎成了救赎他唯一的解药,于是顾浅希就如饮鸩止渴一般,几乎所有的时间都耗费在了工作上一天十八小时,一周七天,一个月三十一天,让自己彻底成了工作的机器。
这天,部门经理向顾浅希反应了城北老区开发的问题,由于搬迁费没有谈拢,一部分区域的居民正在闹事,眼下事情俨然有朝越来越棘手发展的态势。
“这点事情都处理不好,公司养你们有何用!”顾浅希将手中钢笔狠狠一扔,眼中寒光凛冽。
部门经理战战兢兢,一个字也不敢反驳,甚至钢笔砸痛膝盖,也只能硬扛着。
顾浅希眯眸睨了眼部门经理,怒意渐渐收拢,冷声道,“算了,我和你一起去一趟城北。”
顾浅希是个行动派,说做就做,当天下午便和这个项目的负责人去了城北老城区。老城区街道很窄,路也很老旧,状况比棚户区好不了多少,平时就连车子也不是很多,体积庞大的越野车行驶在路上,显得十分的逼仄。
透过车窗,顾浅希望向道路两边破旧的居民小区,心头冷哼,就这种破败的地方,还要狮子大开口,简直是痴人说梦。
在看到这些房子不久,顾浅希心里便有了计较,像这么糟糕的居住环境,连漫天要价的资本都没有,也天真的想要和他们讨价还价?
很快,顾浅希便对下面的人交代了对策,部门经理一听,连连点头,笑呵呵道,“还是顾总英明,我一定会按照顾总的吩咐,将这件事情办的妥妥当当。”
顾浅希淡淡睨了眼正在溜须拍马的部门经理,冷声提醒,“干净利落一些,不要落人把柄。”
“是是是,这是自然。”
交代好一切,顾浅希看向驾驶室位置,“老陈,回公司。”
“是,老板。”老陈点了点头。
顾浅希懒懒靠在座椅上,有些疲惫地揉了揉眉心。窗外,街景缓慢后退,和喧嚣的闹市区实在是没有办法比。
只是,在前面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斑马线上一个单薄的身影就这样猝不及防地撞入了顾浅希的视野之中。
顾浅希脸色陡然一边,猛地坐直身,下一刻,身体已经先于思考,推开车门疾步朝那抹身影走了过去。
心跳,失去原本的节奏。顾浅希甚至有一种错觉,感觉心脏就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心中有无数个声音在回荡着,是她吗?斑马线上缓缓前行的那个女孩子是林觅吗?是他不小心丢失的宝贝吗?
惊讶,欣喜,恐惧,彷徨,无数种情绪交织在顾浅希的心头,缠着绕着,让他的心无法安宁。顾浅希很怕,很怕这一切都只是一场梦,很怕那个女孩不是她。
十多秒之后,他颤抖着伸出手,一把扣住她的肩膀,然后听到自己颤抖得不像话的声音,“林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