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走两条街,苏子霄环顾周围,疑惑地问:“你们,这是要把我带到什么地方?”
“苏家下人有的入狱,有的被遣散后自行逃难了,一些女眷和无罪的老人则过段时间跟苏文钟回潍州,苏府也已经被查封,这种情况下,你妹给你买了个宅子,还把你娘接了过去,现在我们就把你送去看看。”
顾澜一边走,一边拿着扇子轻轻扇动着解释。
苏子霄擦干眼泪,疑惑地问:“我哪个妹?我就两个族姐......”
顾澜懒洋洋的说:“妙嫣啊,你说你恨谢昀忘恩负义负了你们苏家,那妙嫣呢,她才是大义灭亲第一人。”
苏子霄想起来了,他的确有个公主表妹。
谢昀好歹只是苏家弟子,本质上跟苏家没关系,妙嫣却不一样,她可是苏文钟的外孙女,太后是她皇祖母,皇后是她亲娘,她却是扳倒苏家出力最大的人。
他定了定神,伸出一只手,眼泪汪汪的发誓:“也是,我也不会原谅她的。”
“不原谅?”
话音刚落,一身绯红罗裙,头戴玉簪的容妙嫣,从街角走了出来。
“容珩,你是不是又在背后说本宫坏话,苏子霄你别听他胡说八道,苏家这件事,他可是以湘王的身份上奏了好几册奏折呢。”容妙嫣见到戴着面具的容珩,顿时脸色一变。
容珩人在路上走,锅从天上来:“明明是顾澜说的。”
面对顾澜,妙嫣的语调格外温柔:“小侯爷才不是那样的人,你别污蔑她......”
苏子霄弱弱的开口:“我作证,真是顾澜说的。”
容妙嫣冷笑一声:“你不是不会原谅本宫吗,那你作证个屁,亏本宫还花重金给你置办家宅。”
苏子霄:“......”
容妙嫣是真的给苏子霄在京城买了一处宅院,就在之前宝怡自己购置的宅子旁边,这处宅院另一边是张奉才在宫外的张府,容珩心道,一会儿还能顺路看看师父。
几人赶到后,大门敞开,迎接苏子霄的竟然是一名他熟悉的老仆,顿时,他的眼睛又红了一圈。
“没想到公主竟然能想到将我娘接来这里,还有这里的一切布置......都多谢。”苏子霄低声道谢。
妙嫣的双眸中闪过一丝怀念,随意道:
“你娘也是本宫的婶婶,你是本宫的哥哥,当初还在宗学念书的时候,其他人都认为母后位置形同虚设,只有你,是苏家唯一一个喜欢去永华宫探望她的人,本宫该谢谢你才是。”
她虽然和苏子霄不熟,但他经常去看望苏皇后,跟皇后是一对关系很不错的姑侄,这次苏家如此,苏栀雪连自己的父亲都没关心,而是第一时间问了苏子霄的处境,所以妙嫣才会送这座宅子。
苏子霄轻声道:“因为姑姑一个人礼佛很孤单啊,你虽然是女孩,却太聪明了,不懂我们普通人很容易孤单,需要很多很多的感情来填充。
我不喜欢上课,待在姑姑身边就很舒服,所以很愿意多陪陪她,对了,你若有空,也该如此,姑姑以前总是偷偷想念你,却怕打扰到你学习,现在你在宫外住,见她就更少了......等过些日子,我就进宫再去求见她。”
妙嫣微微一怔,若有所思的点头:“母后是如此想的?感谢哥哥提醒,本宫会多去看母后。”
苏子霄在门口站定,仰起头,看着门匾上的“苏府”二字失了神:“这牌匾,好像是苏家之前的那块,公主有心了。”
妙嫣:“举手之劳,苏家抄家后的事跟我们吏部也有关系,我负责审你......四叔。”
容珩欣赏着宅院:“院子挺大。”
顾澜:“拿亲爹换的。”
苏子霄喉咙一甜,意识擦了擦嘴角。
容妙嫣一下子回过神:
“那个,你,你先去看看你娘,她在里屋,还有之前伺候你的书童丫鬟,他们应该都还在。”
苏子霄叹了口气,推开大门,快步走了进去。
“有劳公主费心,几位请自便。”
苏子霄不想跟这几个人讲话了,感觉他们不是迎接自己出狱安慰自己,而是来往自己胸口补刀的。
妙嫣对这个宅子十分熟悉,径直领着顾澜进入正厅。
“请。”她莲步轻移,动作轻柔地倒了两杯茶,一杯放到谢昀面前,一杯放到顾澜面前。
容珩没有,这让他皱起眉。
容妙嫣:“侍卫就算了。”
容珩:“......”
“还未问你,苏家的事,对你和皇后可有影响?”顾澜端起茶盏饮了一口问道。
妙嫣道:“放心,母后早就不在乎苏家了,他们一倒台,皇上又让韩安德将一部分吏部权柄放给了我,我高兴还来不及。何况外公没死,只是告老还乡。”
她顿了顿又说道:“自从钱贵妃死后,皇上这一年基本就没再纳新的女人,又极少踏足后宫,如今太后再离开,皇宫倒是会清静下来,母后就爱清静,她的心疾也需要静养。”
“那便好,我会让珩兄这段时间再去给皇后诊治一番。”顾澜折扇一合,温和的说。
妙嫣十分感动:“母后的病已经控制下来了,连御医都说,只要不出意外,母后也能长命百岁呢,顾澜,多谢你。”
容珩在一旁幽幽的开口:“我才是给你娘治病的人,你感谢的,为什么是顾澜?”
妙嫣红唇微抿,小声说道:“小侯爷这么温柔善良,都还未及冠,容珩,你可不要欺负她。”
容珩冷着脸纠正:“要叫五叔。”
“你也没及冠......”妙嫣装听不见,又道,“最近太子闭门思过,我觉得他不会甘心的,老二却很是活跃,听说昨天还在府上宴请了陆如风,真是便宜他了。”
谢昀不禁插嘴:“这种时候,太子不敢出风头,二皇子借机在朝中拉拢人心,皇上还让我每周去他府上教他读书,大概过些日子,想为他在朝中安排官职。”
“难道太子真的要被废除了?”容妙嫣喃喃自语,“明明老二也蠢,可惜,不是容祁淳,就只能是容祁俊。”
顾澜回想起二皇子那蠢样子,有些头疼的转动扇柄感慨:“容璟这种人,不应该有十八个皇子排排站,再来一出九子夺嫡吗。”
她忽然提前感受到了原书中,容珩被迫当登基的苦恼。
实在是没有合适的,只能他那个摄政王做。
妙嫣垂下眼眸,她的心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触手可及,又像隔着一层薄薄的窗纸,怎么也看不真切。
忽然,只听“啪”的一声,一只盘子落到几人面前。
“烧鹅,爱吃不吃。”苏子霄冷冷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