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思琛的家并不在这个市镇,她所乘的那顶轿子是从市镇某个地方租来的,四个轿夫也是临时所雇。白思琛和管家进去归还轿子的时候,韩钦和丁虚都在外边等候,因此他们并未见到白思琛本人。
待到白思琛出来,她又乘上了一台马车,在其身后,还跟着第二台马车。当第二台马车经过时,管家从里边探出头,招呼韩钦及丁虚坐了上去。
行出一段路,管家主动和两人攀谈起来,他用比较和蔼的口气说道:“白家在贝康岛南部算非常有钱有势的一个家族,你们俩进了白家之后,一定要守规矩,主人叫你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不得怠慢也不得心生怨恨。如果你们事情干得好,白家满意的话,说不定会给你们优待。你们看我,尽心尽力地服务六十年,现在我已经成为管家,而且有了白姓的名字。”
韩钦点头问道:“敢问管家要怎么称呼?”
管家颇为自豪地答道:“我叫白节,跟主人家一个姓,主人见我忠心,所以赐姓给我。”
韩钦心里咋呼,主人赐个姓都能把你高兴成这样,看来这贝康岛上的风俗,和现代社会比起来倒真有很大的差别了。
这时,丁虚忽然咋呼一句:“等到胡大同这位奴隶大英雄杀过来,到时就会有好戏上演了。”
他的声音比较小,白节或许没有听到,但韩钦听到了。
胡大同?这个听上去像打麻将专属的名字,竟然是贝康岛的奴隶英雄?韩钦忽然有点想笑。
不知丁虚所说那个名为胡大同的英雄,他的名字是否也是他家主人所起?哦,他现在已经带着奴隶们造反了,因此只能说是他曾经的主人吧。
走着走着,白节语重心长地道:“不管你们俩从何而来,也不管你们以前是做的哪一行,总之,到了白家之后,忘却你们以前的身份,规规矩矩没什么不好。”
韩钦好奇地问:“那我们能有名字吗?”
白节缓缓道:“有没有名字,那得看主人的心情和工作上的安排。奴隶也分为很多种类型,有些奴隶负责放牧,有些奴隶负责厨房,有些奴隶负责主人的日常起居,有些奴隶负责为主人挣得荣誉。总而言之,离主人越近,主人越看得起的奴隶,就越能得到奖赏和恩赐。相反,那些不听话的奴隶,命运往往就比较悲惨了。”
韩钦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所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吧。”
白节附和道:“确实跟你讲的差不多。”
韩钦掀开马车的帘子,眼睛里看到的全是大片大片的草甸,草甸上有好多白色的和黑色的羊群,韩钦疑惑地问:“贝康岛主要以牧业为主吧,岛上有没有耕地?”
白节耐心地道:“看来你对我们贝康岛了解甚少,你应该是从焦土大陆那边来的吧。确实如你所说,贝康岛上到处都是草原,耕地也有,不过数量稀少。”
韩钦将后背靠在车厢壁上:“原来如此。我想,这贝康岛应当不在焦土大陆的范围。”
白节不置可否:“我这么跟你说吧,大约在五百年以前,贝康岛还是个蛮荒之地,用焦土大陆的惯常说法,这里属于天地的另一边。后来,有人带着自己的船队登上了贝康岛,他们征服了贝康岛,并且在贝康岛上发现了不得了的资源,他们开疆拓土,进行贸易。从此以后,那人和他船队上的成员,便成了此地的贵族。”
听白节说完这番话,韩钦就兀地兴奋起来,白节提到了“天地的另一边”,说不定那里会有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沉默片刻,韩钦期盼地问:“管家,照你这么说,贝康岛应当离天地另一边不远了吧。”
白节略略点头:“对,如果乘着船从贝康岛再往外走,不出五个时辰就会见到一个水中满是漩涡,天上电闪雷鸣;海面暴雨肆虐、空中台风呼啸的外海。我听人说,如果从那里穿过去,就能看见天地的另一边。不过,天地的另一边又岂是我们这些人能过去的,只怕连那边是个什么样子都没见着,就很快葬身海底了。”
韩钦认真地听,口中不自觉地说道:“吾之征途,星辰大海。”
白节有些诧异地道:“你刚才说的这句话,是和辉月有关的吧,实不相瞒,沿着贝康岛的海面平行前进的话,会看见一座比贝康岛略小的海岛,据说那里是辉月三分部出海去往天地另一边的某个重要基地。当然,我也只是听说而已,你就当听个故事吧。”
韩钦心头为之一震,脑海中莫名有了一些新的记忆。他朝白节善意地点点头,微笑道:“谢谢白管家跟我说这么多,韩钦受教了。”
白节柔声道:“原来你名叫韩钦,但是去了白家之后,主人怎么称呼你,你都得接受。白家既然在你身上花了一万块,就肯定有用你的地方,你明白了吗?”
韩钦不假思索地回答:“这些自然明白。”
也许对现代人来说,奴隶制度确实比较不堪,可是在贝康岛上,奴隶制就是天经地义的存在。这里的人习惯了这种制度,也习惯了这样的生活状态。
通常来讲,各地有各地的风俗,各地也有各地的法制。如果不出意外,贝康岛的奴隶制度应该是写进了法典里的,如果挑战相关制度,解放贝康岛的奴隶,这就是在挑战当地的习俗,就是在挑战当地的传统,同时也是在挑战当地的贵族和当地的法典。
不知贝康岛五百年前是什么样子,但时至今日,奴隶制度确实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那位名叫胡大同的英雄,他能完成自己的使命吗?
韩钦和管家白节谈话的时候,旁边的丁虚始终没有说话。他,有自己的心事。
贝康岛的人结合较早,所以丁虚有自己的妻子和小孩,此刻丁虚心中一直在盘算,要怎么样才能回到家人的身边,要怎么样才能同胡大同的反抗大军汇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