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玄门,断峰。
巡逻弟子懒洋洋地甩着巡逻令牌在山腰处晃荡,瞅着还有近百尺才到的断峰剑面,长吁了口气。
“这断峰除了界门开启的时候,其余时间一个人影都见不着,有什么好查的。”
女弟子手一转,一把夺过男弟子的巡逻令牌,弯眉对上他错愕的目光,巧笑嫣然,“你要是再这么吊儿郎当的,我可就叫杜师叔把你踢出执法堂了。”
惊讶褪去,男弟子双手合十,作乞求样,哭丧着脸道:“哎哟,小师姐你怎么突然来了,我再也不敢了。”
他两只手一齐摊出,瘪嘴求饶:“小师姐且把巡逻令牌还与我吧,我发誓往后一定好好干。”
“好了好了,逗逗你罢了。”女子握着令牌的手轻轻一甩,令牌稳稳落在男弟子手中。
男弟子宝贝似地将巡逻令牌系早腰间,凑近女子,讨好地问道:“小师姐可是有事找我?”
“能有什么事找你?无聊到处晃晃。”
女子混不在意地拜拜手,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地往山上走去。
男弟子一路小跑,跟上女子的步伐,“这上面空空荡荡的,没啥好看的,小师姐不如去演武场看看呢。”
女子没有停下脚步,依旧往山上走着,“整个外门我都我快逛完了,就这断峰没来过,据说这座山不属于内门亦不属于外门,乃是一座独立山峰。”
她回头望向男弟子,问道:“你可知其中缘由?”
闻言,男弟子耸耸肩,回说:“连小师姐都不知道,我哪儿会知道这等事情,想必是宗门秘史啥的吧。”
“是莫……”
“轰——”
一声重物砸落的巨响,惊起林间鸟雀惊惶乱飞,叽叽喳喳的鸟鸣乍起。
巡逻弟子吓了一跳,下意识拔出剑横在身前,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盯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半晌,没有任何异样发生。
女子瞥了眼一脸慌张、惊恐万状的男弟子,扑哧一笑,“你这胆子也太小了,杜师叔居然敢叫你来巡逻?”
受了她一番嘲讽,巡逻弟子悻悻地收起剑,见女子笑得直不起腰,摸摸脑袋,难为情道:“小师姐,你别笑了。”怪叫人害羞的。
女子收起笑容,看了眼断峰剑面,巨响是从那里传来的。
“走吧,上去看看什么情况。”
女子抬步就走,巡逻弟子愣在原地,只来得及发出一声不解的“啊?”,眼看着小师姐身形都快被树木遮掩,只好小跑着跟上去。
断峰剑面空旷无一物,常年剑气肆虐,草木不生。
巡逻弟子刚追上来,却发现小师姐的身影背对着他直直站着,身前的地上似乎躺着什么东西。
不会是死人吧!
他喉咙一紧,吞了口唾沫,腿脚略有些僵直地往前走去。
站在女子身后两步距离,他不敢再上前看了,远远问道:“小师姐,你在看什么呢?”
“啊……”女子恍然惊醒,回眸看了他一眼,蹲下身掂起昏迷之人的衣服,“好像是个内门弟子。”
雪青色宗服是内门弟子的象征,虽然这人身上的衣袍有些破烂了。
其腰间令牌刻着“万玄法华——张筝”字样,可断定应该是内门法华一脉弟子。
“死……死了?”
女子奇怪地瞪了他一眼,“没死呢,你别乱咒人家。”
说罢,她站起身,弯腰一把将昏迷之人抱入臂弯中,向巡逻弟子道:“她看起来像是受伤晕过去了,我先把她带到长老那儿去,你继续巡逻吧。”
“好,小师姐辛苦了,慢走。”
……
法华山,岩珑井居。
段无为挥退前来禀报的弟子,眼中划过两分几不可见的倦怠,习惯性地翻开书又阖上。
张筝?
她居然回来了,时隔十年,连魂灯都已经在七年前突然熄灭,所有人都以为她早已道陨。
可今日她却莫名其妙出现在了断峰之上。
十年前,他日夜忙着与思道宗联系,团结修真界众宗门家族一起讨伐隐世家族。
结果,费尽千辛万苦找到了隐世家族的藏身地,却是人去楼空,什么都没剩下,只有空荡荡的房屋。
这一情况正式坐实了他们的怀疑,隐世家族居然真敢行禁术,以众多修士的气运作祭,强行打开天梯,升入上界。
一时间,修真界怒火冲天,人人口诛笔伐,可无论他们怎么做,隐世家族已经升入上界,一切都是枉然。
也正因为过于专注于隐世家族之事,他对失踪的张筝也就没什么关注,即便后来得知其魂灯熄灭也不过惋惜了一瞬间,毕竟早有预料。
无论是因意外留在了小千世界还是被虚空境困住迷失,她都逃不过一死两字。
可她却着实是出人意料了,她居然活着回来了,魂灯都已熄灭,她人却还活着,这不得不叫人怀疑回来的究竟是张筝还是某个“夺舍的歹人”。
皱了皱眉,段无为一手轻弹,金丝绕边的传讯符化作疾风遁去。
且先带回来养伤吧,养好了再细细查探。
……
张小凉拨开长得过于高大旺盛的野草,望着洞府上龙飞凤舞的“野草洞”三字,疑惑道:“这儿便是张筝师妹的洞府吗?”
王大悟把背上的张筝轻手放到地上,抽了抽朝天鼻,狐疑道:“应该是吧,我也没拜访过张师姐。”
“既如此,便走吧。”
说罢,张小凉转身就往山下离开,王大悟担忧地瞥了眼地上躺着的张筝,又转头看向快见不着人影的张小凉,连忙跟着跑下山。
“张师兄,我们不等她醒来吗?”
“丹药已经服下,丹田检查过后也没任何问题,她应该很快就会醒来了。此处没危险,没必要等着。”
“可是……”把人丢洞府外边真的合适吗?
王大悟这句话没能问出口,张小凉身影早就飞身离去。
他近日可正忙着冲击金丹呢,若非自家师父的传讯符,他还真不乐意看一眼,更别说去给人特意送保命的丹药。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野草洞”前便只剩下孤零零躺在冰冷石板上挺尸一样的张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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