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炽烈。
星宿寺提供的寮舍内,大友阵几人围坐一圈,讨论着之前和北辰一脉的对话。
“帝玄法师真是找了个好借口啊。”
大友阵率先开口,却是上来就让阿刀冬儿一愣。
“借口?”
土御门夏目也有些不解,虽然早早卷入名为夜光的乱局,但是土御门夏目终究只是个还未成年的少女,对于名为政冶的肮脏游戏,还是不够了解。
倒是仓桥京子,因为那双未来视的双眼,以及白井家一堆老师的教学,很是分明地看清了北辰一脉的嘴脸。
“【其余支脉是不会服当值的支脉的,他们前往只会发展成论道,想要说服支脉,只能让外人前往。】”
其余支脉不服那是很正常的,毕竟这是将整个星宿寺都压上的危局,但什么叫做他们前往只会发展成论道?什么叫做想要说服支脉只能让外人前往?
仓桥京子嗤笑着,北辰一脉这话甚至连遮掩的意思都没有,作为主动下注土御门夜光的当值一脉,居然连说服其他支脉的尝试都不去做,全盘交给外人,一副你们想要获得支持,那你们自己去说服的模样。
这是下注的人该有的样子?
“墙头草。”
仓桥京子对北辰一脉的定论,大友阵也是赞同的,所谓的下注不坚定,就是坚定不下注,或者说两头下注。
对于潜入的土御门春虎,北辰一脉选择了帮助,可看对方这副模样,也选择了帮助阴阳厅。
“刚刚有位法师,我正好认识,我还在阴阳厅工作时,那位名为理晏的法师就和阴阳厅交好,很仰慕阴阳厅的权威和便捷的外界生活——至少表面上是这样。”
显然,这位理晏法师,便是北辰一脉在阴阳厅那边的布置。
大友阵叹了口气,接着说道:“我甚至怀疑,我们抵达此处的消息,并非通过阴阳厅的驻守人员传回阴阳厅,而是这位理晏法师亲自传递过去的。”
“如果我们先说服其他支脉呢?”
土御门夏目提出了一个想法。
虽然是两头下注,但北辰一脉所说的以多数支脉去影响主脉的方法,是没有问题的。
当星宿寺大多数支脉都站在一边,主脉的意见其实也不是很重要了,毕竟又不是要推翻主脉,就算压注错了,星宿寺的性质摆在这里,也不会被彻底清算,这种情况下主脉是不会有意见的。
多数支脉支持的情况下,主脉没意见,自然也能裹挟当值的支脉,当星宿寺大多数人都支持他们之后,北辰一脉就算想要两头下注也做不到了。
但大友阵直接否定了这一想法:“先不提大多数支脉是否那么容易说服,就算很好说服,时间上也来不及了。”
鈤本就这么点大,阴阳厅收到消息后,如果足够果断,以最快速度乘直升机过来,兴许傍晚就能到了。
这还是因为现在局势混乱,直线过来可能会遇上些挡路的,不然会更快一些。
这么短的时间,想要说服固执了几百年的诸多星宿寺支脉?
还不如想办法直接去说服主脉呢。
“我们还是想想,到时候如何与阴阳厅的人打擂台吧。”
大友阵叹了口气,思索着要不要现在就呼叫支援,如果是辩论那还好说,仓桥源司的【大义】不管描述得多么美好,那数次袭击都造成了大量无辜的牺牲者,而他们这边起码秉持着保护民众的信念。
但若是武力对抗……
大友阵不觉得仓桥源司会出现安排人手不足这种低级错误。
“武力对抗这一点,我们还真的不用担心。”
面对大友阵提出的问题,仓桥京子却是持有完全不同的看法。
“如果是比拼武力,结界之外,现在的我有办法呼喊很多援军。”
作为白井宅出来的人,仓桥京子身上可是有不少道具的,别的不说,传送水晶这种东西那是管够。
以前学园都市不掺合外界事宜的时候,她还要收敛一些,现在学园都市的作战队伍在鈤本全面铺开,她要摇人可是轻而易举的。
至于结界内,在有神明存在的神域内,最强的当然是被结界内所有人信仰的神明,这又不是那种信仰不稳的恶神,星宿寺几百年的供奉亦非虚假,除非阴阳厅突然掏出个规则级,不然在星宿寺的结界内,没有人是那位神的对手。
所以武力对抗,仓桥京子真的一点都不虚。
反倒是辩论……仓桥京子不看好大友阵。
仓桥源司能否成功暂且不论,他那副【为了宏愿、万罪在我】的想法,其实在鈤本人眼中是很吃香的,不然阴阳厅也不会有这么多人跟随他,星宿寺也不会到现在还两头下注了。
况且……
也就是仓桥源司的目的不是为了人间安定,而是为了阴阳师的地位、权势,并且选择复活的对象是那个早就黑化的安倍晴明,不然现在仓桥京子应该也站在仓桥源司那边。
原本命运线的仓桥京子当然不会这么选,哪怕仓桥源司真的是为了人间安定,她也会因为仓桥源司的手段而反抗,但是跟在白井月身边得知很多事情的仓桥京子,早已改变了自己的想法。
毕竟……某种意义上而言,白井月也是这么做的。
这么多年来,白井月和那位妖怪的贤者一起合谋做了多少事情,其中有多少无辜的牺牲者?
甚至这次仓桥源司想要复活的安倍晴明,也是白井月的布置。
仓桥京子甚至怀疑,如果仓桥源司在得道复活之法后,不选择复活安倍晴明,而是选择更为久远、曾经整合神官体系的那位神官统领,白井月会给仓桥源司安排一个分身,直接为仓桥源司站台。
但……仓桥源司不会这么选。
为了阴阳师的权势,他只会选择阴阳师,作为笼络部下的理由,他也只能选择阴阳师。
为了所谓的……阴阳师的荣光。
大友阵沉默了片刻,仓桥京子所言,并非不可能发生,若只纠结道义上的正当性,或许他们还真没办法说服星宿寺的人,毕竟星宿寺的人……星宿寺很多人本身就是混乱阵营的。
“那现在我们要怎么办?”
土御门夏目紧张地握着拳,按照仓桥京子的说法,他们只能和阴阳厅正面对抗,难道休战了一段时间的仓桥源司派系和天海大善派系,要从他们这里再度开始对战吗?
“倒也不一定。”
仓桥京子看向庭院,刚刚交谈的过程中,一直有不同颜色的小猫窜过。
“我们或许,可以尝试直接说服主脉。”
“我也考虑过这个问题,但有一点让我很担忧。”
大友阵回想起片刻前见面的那几个人,下意识地敲击着自己面前的茶案。
“帝玄法师,改了自己的法号。”
对于普通人而言,改名也就改了,但是对于讲究命理的阴阳师和法师而言,名字、尤其是法号这种东西,是不能随意更换的。
帝玄法师将【常】改为【帝】,这其中的野心展露无遗。
如果直接说服主脉,乱了帝玄法师的计划,大友阵怕帝玄法师直接掀桌子,伙同阴阳厅这次派来的人,闹出大事。
但是仓桥京子却是一点也不在意。
“是我没说清楚,我们要说服的,不是主脉的人,而是……主脉供奉的那一位。”
闻言,寮舍内另外三人都将目光看了过来。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