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空中那个声音又传来:“小子,不必看了,你现在还看不到我。待你修为超越老夫,自然就看到了,也只有那个时候,才能使用我的力量。”
凌夜忽而一笑,看向眼前六人,也就是说,现在他的修为已经超过了这六人。
凌天心对着凌夜,点了点头,证实了他的想法。又道:“这诩非剑灵之数,绝不是你看到的区区六人。你的路,还很长。青云楼,也不止如此。”
“不止如此?”凌夜心生疑惑,难道青云楼不止九层?可分明只有九层啊!
凌天心一笑道:“回去再想吧!还有一事,凌府有剑神和鸦神二殿,殿主之一执掌凌府,我看你并无此志,若小戈执掌凌府,你……”
凌夜道:“他已经执掌凌府,并无不可。”
凌天心这才放心点头。
青云凌府。
凌戈趁着黑夜,御剑离开了府地。不管无水城有没有想出对付尸妖、冥鬼的对策,他都要亲自去问一问苏慕白:为何他回来了,大哥却没有回来。
封山的大阵将凌戈拦在了山门外。时隔几月,这里的阵法又变了。传话的弟子也未曾见过,不敢放行,匆匆上山入殿去通传。
凌戈凌空踏虚,朝阵内看去,短短数月,被毁的殿堂已经修复得差不多了,就连草木也重新焕发了生机。
无水城后山,冰雪林中,苏慕白对着苍山静坐。皓月星辉,落在冰雪之上,闪着晶莹的冷光。
关山踏着冰雪走过来,坐在了苏慕白身侧,问:“在想什么?”
苏慕白对关山颔首一礼,道:“关师兄,我在想,我们此刻最应该最什么?”又道:“短短数月,天下已现纷乱之兆,只怕很快就会应了掌门师祖的遗言,天下会妖魔频出。我在想,我们要做的,或许不是四处降妖除魔,而是壮大仙门,让四海八方仙门人才辈出,合力御敌。”
关山看向苏慕白,笑问:“你有何看法?”
苏慕白道:“其他仙门暂且不论,单就无水城,选拔弟子太过严苛,层层筛选下来,百中才取其一,不少有志之士只得流落在外,若能放宽条件,令更多人学习我派术法绝学,仙门也算壮大了一分。”
关山又问:“你准备怎么做?放低门槛,在外人看来,等于自降身份,或许就不能集英才而教之,有得亦有失。”
苏慕白道:“这个问题我想过。放低门槛,人多了,的确会分散精力在培养一些资质不算卓绝的弟子身上,但是众志能成城,人多有人多的好处,若真英才,时日久了,自然会脱颖而出。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修行最讲机缘,天资还在其次,天资平平者,未必会不如天才。”
关山笑了:“师弟所言不虚,道心可见一斑。只是选拔制度是先祖定下的,前辈们也未必会答应。”
苏慕白又道:“我个问题,我亦考虑过。选拔制度是先祖定下的,前辈们定然不会轻易答应。所以可以先扩大外室弟子,内室弟子门槛不降。外室弟子,向来由内室大弟子教习,也不进内殿,并不会增加各位师叔伯的烦扰。”
关山:“这倒的确是个折中之法。但我还是有两点担忧。其一,如今无水城已成颓势,会不会有以前那么多人慕名前往?其二,若人真的多了,包藏祸心的人可能也就多了,要如何防范?”
苏慕白:“第一个问题不难,我们此次在西北降妖,途中发现许多小派,拥有自己的灵法秘术,也有不少人才,既是要改入门的古制,就干脆不拘一格,主动下山,招揽志同道合之人。”
关山点头笑道:“的确够不拘一格。”
苏慕白继续说:“至于第二个问题,正是我最大的担忧。看人看物,我远不如你们伏羲殿弟子,这件事,可以交给你们吗?”
关山一拍苏慕白肩膀,哑然失笑:“苏师弟,你这句夸赞,分量可太重了!”继而又凝然道:“不错,我们伏羲殿弟子,自小观察天地万物,洞察力是我们修行的根本。我身为大弟子,秉承师父教诲二十载,只要有利于无水城,有利于师父,我岂有不效力的道理。”
苏慕白听得,微微一叹道:“关师兄,真洒脱。你总能知道自己何去何从。”
关山一拍苏慕白,道:“我看你心事重重,苏师弟,你的疑惑又是什么?”
苏慕白叹了一口气,缓缓道:“以我弱冠之年,登上高位。所谓德不配位,必有灾殃。一众师叔伯,皆德高望重,我心中惶恐,若有一人心生嫌隙,都可能导致同室操戈,难以收拾。
“虽然师祖曾说,我是人魔大战的关键之人,但是,凡我所能,无水城有所需,我都会倾尽所能,并不需要登上掌门之位。”
关山看着他,肃然道:“苏师弟莫要太过忧心。唯器与名,不可以假人,君之所司也。师弟资质天成,有胸襟有气魄,少有侠名,也算器与名俱,立威立德,不过早晚。无水城遭此劫难,全因慕容景包藏祸心已久,而非你德不配位所致。”
苏慕白一声苦笑:“关师兄过誉了。若在三年前,我或许也如此自信,可如今……”
“如今,你还是放不下柳眉?”
苏慕白默默点头。当年的宏图大志,当年的志得意满,皆因与她在一起。
“那就放下。”关山语气决绝。
苏慕白惊谔的抬头,问道:“曾经支持我的也是关师兄,怎么今日又让我放弃?”
关山重重一拍苏慕白的肩膀,道:“我们都是自小修道之人,都明白道法自然的道理。万人反对中、你仍坚持,是你的赤诚之心和勇气,无尽执念中、急流勇退,是你的道心坚固和气魄。万丈红尘,绝不是你我的归处,而是仙途中历的劫。”
“我明白了。”
苏慕白眸光一敛,竟有几分灰败之色。
关山又道:“我相信师祖如此安排,定有缘由。无水城此刻需要的,并不是一个德高望重的前辈,而是一个锐意图新的后继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