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师兄,你竟在这里。”
话音一落,苏慕白与关山身后,出现了一个人影,他穿的不是无水城的校服,身形却熟悉得很,墨羽飘散,露出一张脸,正是凌戈。
苏慕白起身,拱手一礼,道:“还未恭喜你接任凌府家主。”
“我这次来,不是要这些虚礼的。”凌戈说着,大步向前,站定在苏慕白跟前,直直的看着苏慕白的眼睛,说:“我想知道,我大哥的下落。为什么你回来了,他却没有回来?”
关山摸了摸鼻子,感觉到不善,带着几分揶揄笑道:“凌府家主,鸦神殿主人,怎么还管我无水城要消息了?”
苏慕白知道关山回护之意,对他低语了几句,关山便笑着走开了。
苏慕白对着凌戈又是拱手一礼,道:“是我处事不周,没有先行告知凌大公子的消息。”
他又道:“实在是我也不知道凌公子的下落。”迎着凌戈不信任的眼神,苏慕白将当日情形跟凌戈再次描述了一遍。
凌戈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急道:“你确定那个驾驭阴阳鱼的人,追踪我大哥而去了?”
苏慕白摇头:“虽不敢确定,但是当时凌夜与我背道而驰,那人若不来追我,十之八九就是去追他。事后我也施法寻找小眉的下落,却毫无结果,我想他们应该是身处一个与世隔绝之地。”
“与世隔绝之地……”凌戈反复揣摩,毫无头绪,天下之下,秘境不少,哪个地方,连心心相印都找不到呢?天下秘境何其多,可连心心相印都能切断的秘境,相信并没有几个。凌戈一握拳,暗道,只要我鸦神殿一个一个找,还怕找不到吗?脚一顿地,已经凌虚入空,箭一般的飞驰而去。
方紫苑忽有所感,从睡梦中醒来,只见床头,留下一包东西。她起身,疑惑的打开,是一包点心,旁边,还有一根墨色鸦羽。
一触碰那鸦羽,顿时一副画面涌入脑海。画面上,凌戈笑着说:“紫苑,我好想你,真想抱抱你,可看你睡的那么香,不忍心叫醒你。不过亲亲,我已经亲过了。哈哈,记得要想我哟。”
方紫苑羞得满脸通红,却急切的打开那包点心,是水晶珍珠糕,她最喜欢的点心之一。就算匆忙,他还是记得她。
她抱起这包点心,贴在胸口,在床上滚来滚去,忽然一掀被子蒙住头,在里面咯咯咯的笑起来。
一片墨羽从梁顶飘落,轻轻落在床上。
踏着凌虚步法的凌戈,险些失足掉落,刚才鸦羽传来的那一幕,还在脑中回放,他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这傻丫头,一包点心就高兴成那样,活该被我骗走。看来以后得防着点,免得被别人骗走了。”
大风楼。
三日过去了,阵法中的人,却丝毫没有一点好转的迹象。
凌夜不眠不休守在阵外。每次须弥子进入石殿,凌夜都会问一句:“不知她何时可以醒来?”这次也不例外。
须弥子摇了摇头:“她的身体似乎对阵法没有感应。可能生机太过微弱,需要更多时日。”
凌夜又一次发问:“她到底何时能醒来?”
须弥子无奈道:“你已尽了人事,剩下的就是听天命。”又回头:“若七七四十九天还不能醒来,我也没有办法了。”
时间缓慢的流逝,日复一日,凌夜再也问不出那个问题。石床边,一个月前还俊美绝伦的男子,已经成了一个髭须乱生的邋遢大叔。黑气缭绕,他的心神已经开始不稳。
须弥子道:“你的身体,被凶兽的妖血浸透,一旦心神不稳,影响心智,会堕落成妖魔。”
凌夜不语,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
须弥子又问:“你后悔吗?如果她醒不过来,你付出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他依然坐在那里,仿佛一尊石像。
须弥子摇了摇头,道:“大风珠,其实就是生息聚魂珠,可助她凝聚灵魂,可她灵魂不全,聚合后,不能固定在身体里,所以我们还需要一样东西。”
凌夜终于动了。眼珠子动了一下,沙哑的声音响起:“那是什么东西?”
须弥子:“定魂针。”
凌夜:“去哪里寻。”
须弥子没好气的看了凌夜一眼,本想戏耍一番,但看他立刻起身,一副马上要出发的样子,只好如实道:“定魂针也算不得什么宝贝,我这里多的是,只是这个东西入体后,容易被幽冥邪祟发现,当成目标。”
凌夜松了一口气。
须弥子又道:“还有一点,灵魂也许会随着时间推移,慢慢稳固,但是针却是再也取不出来,一旦灵魂受到冲击,或在鬼气浓郁的地方,会产生剧痛,就相当于多了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
凌夜握了握拳,仍是点了点头。一枚牛毛细针埋在了脖子右后方,一瞬间化作无形。
出了石殿,小童问:“师尊,那定魂针真的有用,那您怎么现在才拿出来?”
须弥子叹息一声,道:“这小子都快成魔了。我不给他一点希望,怕他等不到七七四十九天,阵法完全发挥作用,他就先入魔了。”
小童一惊:“那这定魂针其实没用?”
须弥子摇头:“不知,反正从来跟这么强的阵法一起用过。不过,柳眉失了部分魂魄,本来苏醒的可能性就小,就算醒了,也不可能是原来的那个人了。”
“啊!”小童又是一惊:“那师父要不要告诉他?”
须弥子再次摇头:“告诉他,只怕他心绪更乱,妖气更压制不住。”
不知是定魂针的作用,还是时间的作用,这之后,柳眉透明得如同随时会破裂的皮肤,一天天充实起来,慢慢恢复成玉白色,凌夜也终于像一个活人。
可是留下的时间不多了,七七四十九天已到,阵法的力量大幅削减。
须弥子看着依旧守在身侧的凌夜,叹息道:“她或许再也醒不过来了。”
凌夜不语,甚至没有抬头,依然看着那具毫无生机的身体,不眠不休的继续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