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皇后娘娘的脾气是很不好的,虽然大部分都将自己的怒火发泄给了公主殿下,但是他们这些在一旁伺候的人,也经常被责怪。
可后来自从公主殿下和皇后娘娘关系好起来以后,娘娘好像脾气也改变了很多,对他们的态度都好了很多,也不轻易惩罚了,大家对于这种转变都很高兴。
齐絮儿出了皇宫以后,便将宫女给他的钱,都丢给了一旁的乞丐。她并没有像自己所说的那样,和同窗们一起游玩,而是径直来到一处偏僻的荒废破庙内,没一会儿,便有另一个女子过来汇合。
“查清楚了?”齐絮儿背对着女子,抬头看着破庙里的那座佛像。
佛祖视线微垂,用一种悲天悯人的目光看着她,一手垂于膝上,一手捏了指诀,唇角的弧度似扬非扬。因年久失修,身上的金粉已经斑驳,眉心那抹红色的印记,终不如脸上那块斑驳来的醒目。
“给你!”
盛明将手中的一块令牌扔给齐絮儿,冷哼一声道:“就算是齐昇死了,你用我手中的那些势力夺了皇位又怎么样,你真的能确信你能坐稳皇位吗?别忘了,齐昇可就只有你一个女儿,他还有很多儿子呢,那些大臣怎么可能容忍你一个女子坐拥皇权?”
齐絮儿把玩着手中的令牌,面无表情道:“怎么,我作为女子坐拥皇权就不行,你就可以吗?最起码,我还是齐昇名正言顺的女儿,你呢?你若是夺取皇位的话,哪怕姓齐,只不过算个反贼。”
“就因为我是反贼,所以才更好动手,谁若不服,我便杀了谁。若是他们都不服,我便将他们全都杀光,这天下什么都不多,就是人多,尤其是想要飞黄腾达的人!”
盛明握紧手中的剑,咬牙狠戾道。
“既然你能杀,为什么我不能杀?”
齐絮儿轻笑一声,眸中却无半分笑意,哪怕马上就要得到那至高无上的皇位了,她的表情并无一丝喜悦在其中。
“我说了,你跟我的身份不同。我反都反了,不差杀那几个人。可是你算是名正言顺地登上那个皇位的,若是你杀了他们的话,该是其他人就以此为要挟,逼你退位了。”
盛明不信齐絮儿不懂她是什么意思,如果是自己想要登上那个皇位的话,就得把齐昇的人全部都斩尽杀绝,那是一场血洗。
只要她成功了,京城内必定是要血流成河,但是这件事的难度系数也很高,哪怕是已经谋划了这么多年,有当初父亲暗中留下的势力和外祖一家作为底牌,成功的几率最多也只能算是三七。
自己三,齐昇七。
可如果要是齐絮儿就不一样了,先不提她本就是齐昇名正言顺的女儿,坐上那个位置不像自己一样,会被划上逆贼的头衔。
就说她这几年暗中培养的那些势力,已经控制住大半个朝堂了,根本不需要像自己这样暴力镇压,而她的成功率,也比自己大了一半。
她如果在这个时候,再用上一些铁血手腕,很有可能适得其反,把那些原本支持她的人逼的转而去支持别人。
“我为什么要吃力不讨好的,去杀那些大臣?我只需要提前动手,将他们想要支持的那些人杀了就行了呀。”
齐絮儿终于转身,看着盛明,歪着头笑得很是无辜,似乎在讲一个童话故事般,满脸带着孩童般的天真道:“既然他们觉得我作为一个女子不能登上皇位,那我就把齐昇的所有儿子都杀了,这样的话,他们就没有理由再反对了。”
盛明沉默了很久,才开口说了一句:“你真是疯子。”
她一直都知道齐絮儿疯,却不知道已经疯到这个程度了。
“别忘了我们的计划,你去当反贼,由我来当救世主。事后天牢里,用那颗假死药装死,我会暗中把你送出去。”
齐絮儿拍了拍盛明的肩膀,突然装作不经意地询问了一句:“那颗假死药,可是医圣临死前,留下的唯一一颗。盛明,你可一定要把那颗药给收好了,不然进了天牢,便是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你还是顾好你自己吧。”盛明冷哼一声,转身离开。
在盛明离开后不久,外面便下起了大雨,破庙里很多地方都已经老化,雨水透过各个缝隙钻进庙里。
因为天气热,所以下雨倒是显得清凉了一些,只是因为下雨,外面的天气陡变,昏暗的天空闪下一道道白色的雷电,看着有几分吓人。
齐絮儿站在破庙门口,看着外面风雨交加的景象,破庙前的枯井旁,一株白色的花朵映入她的眼帘。
那花的颜色白的如雪,在风雨中剧烈的摇晃着,看着柔弱又娇嫩,似乎在下一瞬便能被狂风卷着连根拔起。
齐絮儿踱步,来到井旁,伸手摘下了那朵花。
大雨似布帘一般,完全没有一点间隙的砸在身上,狂风卷起她的衣摆和头发,齐絮儿看着这朵花,有雨水从额头滑落滴到她的眼睛里,让她的视线变得有些模糊。
她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的一件事。
那时她大约是刚被送到江萍身边不久,年纪尚浅又没受过许多刁难,对于自己喜欢的东西,总是不像现在这般沉得住气。
有一日她在江萍宫中看到了一种开的极美的花,纯白的像是雪一样的色泽,开的轰轰烈烈、舍生忘死。那满室的花香浓郁却不腻人,似乎将整个皇宫腐朽的味道都冲淡了。
白色向来是不祥的颜色,宫中是没有白色花朵的,有的只有如鲜血一般嗜人的红。虽初看艳丽,看的多了,总觉得那是择人而噬养成的,带着几分血腥气,齐絮儿很是不喜。
江萍见她盯着那花久了,便问道:“喜欢吗?”
她自然是喜欢的,便忍着满心恐惧,点了点头。
“那便折了去吧。”
齐絮儿没想到江萍竟会将花赠予自己,脑海中空白一瞬,铺天盖地的欢喜便席卷而来。
她满心抑制不住的笑意,连带着脚步都轻快了些,这层欢喜似乎冲散了对江萍的恐惧,便小心翼翼道:“我可以把花盆端走吗?”
江萍斜倚在榻上,摇了摇头,珠钗轻晃吸引了齐絮儿的视线,便未太注意到她眼中的神色。
但宫中之人眼神大都一样,像是吞噬了太多的血液浓稠到了发黑的沼泽般,带着皇宫特有的一种腐烂味道。
“想要,便折了去。”她还是那一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