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声声全程紧搂着他的腰,寒风从耳边呼啸而过,大衣里更是兜满了风,浑身上下连脚趾都觉得冷。
大冬天骑摩托,确实疯狂。
江以谕一路骑车,来到了明园,车停下时,宋声声也有点儿被冻傻了,她吸了下鼻子,有些愣怔的看着江以谕,由着他帮自己摘了头盔。
江以谕把头盔挂在了方向把上,又把手心搓热,这才捂住了她的脸:“怎么样,爽不爽?有没有特别自由的感觉?”
宋声声想说些什么,但又实在无从开口,她只又吸了下鼻子:“如果现在是夏天就好了。”她透过江以谕看向了明园紧闭的大门:“你带我来这儿干嘛?”
“当然是有事儿才来的呀!”江以谕拉起她冰凉的手,揣进了自己的羽绒服口袋里,带着她一起走到了明园的门前,敲了敲门。
过了两三分钟,门从里面被打开了,开门的是他们上个月才新雇的保安罗建,他肩上披着件外套,打着哈欠道:“诶呦,我可终于把您二位给等来了,可是要困死我了。”
“我要的东西,都布置好了吗?”江以谕拍了下罗建的肩膀,问道。
罗建点了点头,笑道:“我今儿中午吃完饭就在后院布置好了,现在就光等着您带夫人来了。”
罗建跟在宋声声和江以谕身后,一路跟着他们往里走:“先生,夫人,您二位真不打算再雇个保安吗?这里忒大了,就我一个人守着,白天倒还好,一到晚上,怪渗人的,我胆子小,是真害怕。”
宋声声问道:“你有什么推荐的人选吗?”
罗建道:“嘿,不瞒您说,还真有!我有个同乡,最近也在找工作,他人长得壮,以前在家的时候,就是十里八乡有名的大胆,我们那儿还有个神婆,见了他就说,他这人阳气重,所以以前我家那边儿呀,什么红白喜事,都乐意找他帮忙,他也热心……”
江以谕看了眼正说在兴头上的罗建,故作严肃道:“你说谁家渗人呢?我这宅子可还没住进来呢!”
罗建闻言忙是闭上了嘴,他不好意思的笑笑:“先生您知道的,我这人就是不会说话,但真没坏心,您和夫人要是哪天得空了,我为您二位引荐一下我那位同乡?”
江以谕顿住了脚步,他刚欲开口,就被宋声声捏了下手,宋声声笑笑道:“那就麻烦你了。”
罗建拽了拽快要滑下肩头的外套,一脸憨厚的笑着点了点头:“不麻烦,不麻烦!”
江以谕道:“行了,也快到地方了,这儿不用你了,你回去睡吧。”
“这怎么行呢?先生和夫人一会儿还走吗?要是不走,我去给您收拾下屋子,烧壶开水?这边刚修完没多久,暖气还没装呢,这要不提前预备着,晚上睡觉可是冷喽。”
“那你就快去。”江以谕有些不耐烦的叹了口气。
“欸,这就走,一会儿收拾好了,我来叫您。”
“不用!”
“哦,那也行,那就等您浪漫完了,再来叫我!”
江以谕又叹了口气,宋声声笑道:“行了,老罗,你就别操心了,回去吧,外面也怪冷的。”
“成!祝您二位浪漫愉快!”
江以谕朝他摆了摆手:“走走走,快走!啰啰嗦嗦的烦死了。”
老罗走后,宋声声靠了靠江以谕的肩膀,笑道:“老罗其实还挺聪明的。”
“谁说不是呢,我前两天刚来过,他不和我说想引荐同乡来和他一起工作的事儿,今儿这一瞧见你了,就赶紧说了这么一长串,可见他也是知道,咱们家到底谁管家,谁做主。”
“还挺有眼力见儿的。”
“是,都快成精了,现在这园子里,就他这么一个员工,都不拿我当回事儿,等明天人招得多了,估计我没什么家庭地位的消息那得传得天下皆知。”
“要面子啦?”
江以谕满脸堆笑,低头,亲了下她的额角:“不要面子,要老婆,老婆开心最重要。”
宋声声笑着叹了口气:“行了,哪这么多花言巧语?快带我去看你准备的惊喜,这天儿太冷了,再冻一会儿,明儿准感冒!”
后院里,宋声声按照设计师给出的设计图,让施工团队在院子正中修了一座观景用的小凉亭,江以谕领着她走上了亭子,按着她的肩膀在石椅上坐下,宋声声有些抗拒,因为石椅也很凉,但还是为了配合江以谕,几乎腾空着,坐在了石椅边上。
江以谕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抬头向远处夜空张望,如此往复了三四次,终于他放下了手机,嘴角扬起了弧度:“乖乖,要开始了!”
在宋声声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的同时,她身后的整片梅园亮起了点点光亮,她愣了一下,回头只见,那些枝杈间,好似挂满了星辰:“这就是你给我的礼物?”宋声声站起身来,向梅园方向走了几步:“我还以为,你要给我放场烟火呢。”
江以谕跟上她,揽住了她的肩膀:“我倒是也想,可这边儿不是不让放嘛,又想带你看星星,可周末两天咱们走不了太远,最近天气也不好,天上也没星星出来,所以我就只能造一片星光给你了,有些粗糙,别嫌弃。”
“确实不太高级,不过,我还挺喜欢的。”
“真的吗?可我怎么感觉你兴致不高啊?”
宋声声拉长音嗯了一声:“可能是太冷了吧,我这会儿都冻得有点儿打哆嗦了。”
江以谕低头关切的查看了一下她的情况,只见宋声声一张小脸儿被冻得通红,他顿时就慌了:“算了,我们先进屋去吧,惊喜什么的一会儿再说。”
宋声声攥了下他的手:“没事儿,你费心准备的,我想看完。”她笑了笑:“让我来猜猜,你是不是在梅园里藏了些什么?”
“没有,怎么会!这么老土的套路,我才不用呢!”
“那我们进去逛逛?”
“行啊,逛逛。”
江以谕跟在宋声声身边,慢慢走向了梅园。
宋声声道:“之前去买这些树的时候,卖花的老板说,今年天冷,这些树能在二月多开花就了不得了。等回头开花了,咱们挑一棵花开得最好的树,埋两瓶酒在树下,埋他个十几年,几十年,等咱们老了再挖出来,肯定很香醇。”
“行啊,就是这酒埋个几十年,不会蒸发了吧?”
“也说不好,我也没埋过,但可以试试。”
“成。实在不行,我就每年往里添点儿,保证几十年后,挖出酒坛,咱们能喝到酒!”
宋声声笑道:“这不自欺欺人吗?”
“自欺欺人也比看你失望强,乖乖,在这个世界上,在我眼里,没有什么事儿,是比让你开心更重要的了,我只想让你快乐。”
“有你在身边,我怎么可能不快乐啊?”宋声声顿住脚步,伸手摸了摸坠在树枝上的星星灯:“冥王星有它的卡戎,我也有我的江以谕,十几岁的告白,二十几岁得到了回应,以谕哥,你知道吗?今年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年。”
“我也是。”
宋声声转头看向他,笑得灿烂:“我能提前预支一下明年的生日礼物吗?”
“你今年的还没找到呢!”
宋声声轻挑了下眉,她收回了触摸星星灯的手,轻捻了下手指:“最好的礼物已经在眼前了,其余的还需要找吗?”
“你是不是想偷懒啊?”
“我都快冻死了,还偷懒呢!以谕哥,你还说我呢,你也浪漫过敏,总共就准备过两回惊喜,一回求婚,你带我去赛车,爬山,结果戒指还没掏出来呢,惊喜就没了,现在又是天寒地冻的拉着我骑摩托,一路从市中心跑到了郊区,冻得人都木了,还在这儿寻宝。您这要是多给我来几次惊喜,我这小命都不够折腾的。”
江以谕无辜的耸了下肩:“我这以前是真没谈过感情,想象力也着实有限,那点儿仅存的经验吧,还都是从剧本里学到的,人家剧本里的男女主搞这种浪漫,互相可都看不出来的。”
“是我聪明。”
“是是是,你最聪明了。”
宋声声靠近他,环住了他的腰:“其实我真正想要的礼物,我过生日当天就和你说过了。”
“什么?”
“我想要你,有你,比给我多少金银珠宝都强,真的。”
江以谕轻点了一下她的鼻尖:“我不一直是你的吗?这还用再送啊?”
宋声声笑着把脸埋在了他怀里:“可你没系蝴蝶结。”
“原来真是想玩点儿特殊的呀,早说啊。”
“不是玩点儿特殊的,是你对我而言,本就足够特殊。”
“嘴甜。”江以谕握住她的肩膀,让她站直身子:“等会儿再让你系蝴蝶结,现在的任务是找到我准备的礼物。”
宋声声撇了下嘴,她放开江以谕,转身向梅园深处走去,其实她走了没几步就看见了放在树下的礼物盒,但她怕一下就找到了,江以谕会失望,于是又绕着圈儿多走了几步,很快她又看见了另一只礼物盒,她回头看了眼仍站在梅园入口处的江以谕,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她在原地站定,冷静下来,环顾了四周一圈,只见在每一颗星星缀得最多的树下,都安静的躺在一个礼物盒,有大有小,盒子的颜色和上面绑着的丝带都各不相同,宋声声粗略的数了数,估计着,礼物的数量应该和她的年龄一样刚好二十四份。
她心里突然有些愧疚,其实江以谕这惊喜准备的,在用心之余,的确有点儿粗糙,大冬天的,这些梅树又刚被移栽好,周围都是光秃秃的,如果她刚才肯认真看看,肯定早就能发现他的这些小心思了。
可她只顾着告诉他,自己很冷,吐糟他不懂如何制造浪漫,却忽略了他的用心。
宋声声加快了脚步,她捡起了每一个礼物盒,又把它们集中堆放在了梅园正中,最后向江以谕招了招手,江以谕不知道从哪儿找了辆小推车,一路小跑着向她而来,和她一起把礼物都搬到了车上。
宋声声插着腰,喘着粗气,跟着他往外走,到底还是没忍住吐槽:“以谕哥,我算是明白你真正的用心了,刚带我骑摩托,把我冻个半死,现在又把礼物均匀的放在了梅园的每一个角落,让我跑着去找,现在暖和是暖和了,累也快累死了。”
“乖乖,我说我当时想这出的时候,真没想这么多,你信吗?”
“我信,但凡你能换个季节这么给我惊喜,我都一定会特别惊喜。”
江以谕叹了口气:“对不起,我又没做好。”
宋声声眼瞧着他失落的低下了头,她忙是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但我现在还是很开心的!真的!二十四份礼物欸,你一定挑了特别久!”
“还好,也没有太久。”
“别难过,我今天真的因为你很开心!我第一次骑摩托车,第一次肆无忌惮的吹冷风,第一次有人给我造星空,让我摸到属于自己的星星,有人用心的给我准备了二十四份礼物,全都是第一次。”
“可你还是很冷,很累,不是吗?”
“这没办法啊,谁让我就出生在冬天了呢?”
“还好你出生在了冬天。”
“嗯?”
江以谕把小推车抬上了通往前院的回廊,在黑暗里,宋声声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听他认真道:“有了你,哪怕风雪再大,我都不会觉得冷了。”
“为什么?”
“因为我的心不大,满满当当的装的全是你,冬天天冷,但挤挤就暖和了。”
宋声声笑着没说话,她走上回廊,伸手和江以谕一起拉着小推车,江以谕侧眸偷瞄了她一眼,小声问:“你怎么了?”
“在想你说的话。”
“什么话?”
“挤挤就暖和了。”
“嗐,这话不就是字面意思吗,有什么好琢磨的。”
“你不懂,我在想,我明明心里装满了你,可为什么还是这么冷,现在我琢磨明白了,原来是因为光心里装着,还远远不够,冬夜合该抱着,才暖和。江以谕,怎么办,我总想对你贪心多一点儿,再多一点儿,我对你的贪心就像是个无底洞,无论如何都装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