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带着他们看了看房,说了个大家都能够接受的价钱,便又带着几人回到了院中。
这张家宅院虽然不大,却也打扫的干净,自然,想要指望着一个没落的书生他的住宅还保持清雅脱俗那是不可能的。院的西边堆放着一些干柴,想必厨房就在那边了,东边里堆着一堆干草,旁边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圈,从里面时不时的传出些鸡鸭叫声就知道那是畜生生养的地方,南面开辟了一片小菜畦,里面种了些什么,因为天黑有些看不清楚了。北面是他们刚刚出来的地方,是一些建造还不错的厢房。
这张家院落虽然不少,但也只有四间房子可以住人。
“我自己一间,家中幼弟一间,余下两间房子几位自由分配吧!家里房间虽然不多,但床铺和棉被却是有多余的,一会儿我就让舍弟给几位送去。”张秀才站在那里背对着月光,看上去周身都泛着冷光,可他表情分明是温和的,虽然不热情却也不至于冷淡,“家中本有厨娘,但她今晚只做了我和幼弟的饭菜就回去了,几位的伙食看来只有自己想办法了。厨房就在那边,里面粮米倒是足够的,早前买了些青菜和腊肉,不知还剩多少,几位看着做吧,学生就不打扰了。”
是啊,难道他们还能指望一个秉持着‘君子远庖厨’的酸秀才给他们做饭吗?
这秀才却也真是怪,话说完就带着幼弟回了自己房里去了,从此就不再搭理他们了。
几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有些莫名奇妙,也有些无奈。
夜修逸看看宁儿,宁儿马上摆手:“别看我,我只是个护院,可不是厨娘啊,做饭的事可别找我!”
夜修逸无奈,目光越过叶岚秋,看向站在哪里看院子,看干草,看星星,看月亮就是不看他的温惜颜。温惜颜见他看自己,忙瞥开了目光,装作没看见,嘴里嘀嘀咕咕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齐玉祺注意到夜修逸把目光定到自己身上,尴尬的摇头轻笑:“夜兄不会是想让在下做饭吧?如果各位不嫌难吃,我倒也可以去厨房一试。”说着他当真把手中的折扇一合,交给宁儿,就要往厨房的方向走去。
“公子~!”宁儿担心他,也要跟着去。
温惜颜没办法,长叹了口气,喊住他们:“齐公子和宁儿姑娘去房里休息一会儿吧,我和夜兄去做饭就好。”
“啊?我啊?”夜修逸指了指自己,脸色有些发苦,天知道他从小到大连一次厨房都没有进过啊~当然了,小时候调皮去厨房偷吃东西的时候另算。
“有劳夜兄了!”温惜颜说着并不诚恳的道谢,领着某个非常不情愿的人去了厨房。
他们这边刚进厨房,那边的张家小弟就提着一个水壶和几个杯子走了过来:“哥哥说,几位远道而来,先喝些热水暖暖身吧!”
齐玉祺暗道:这书生虽然脾气古怪,不爱与人打交道,这礼数上却也不算废了。于是微笑着接过小童递过来的茶,微微一笑:“烦劳张小公子代为向令兄道谢。”
“这位公子不必客气!”小童把东西递给他就又跑了回去。
齐玉祺拿着杯子和热水壶领着另外两位姑娘回了其中一个房间,房间里桌椅齐备,他便把茶水倒好,请他们两个喝了。
不一会儿那小童又抱着一个棉被进来,动作利索的给他们在床上铺了,看他动作倒是经常做这些事,看了那个张秀才平日里连这些事也是不愿做的,倒真也有些迂腐了,毕竟家道中落,已经不再是那会大少爷了,可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看来,这张全还没有转换过来关系啊。
不过,这也没什么,只是人家主人家的事,他们做外人也不能说些什么。只是这心里多少有些不认同罢了。
如此往复几次,那小童算是把这个房间的两张床铺收拾好了,出了门似乎要去忙另外一个房间,宁儿有些看不过去:“小弟弟,姐姐帮你吧,你这样跑来跑去的,实在是辛苦。”
“多谢姐姐!不用了,我刚刚吃过东西,刚好运动一下!”那小子却是懂事的,微笑着回绝后,自己又去忙了。
宁儿有些不解,对那张家大哥也有些微词:“这是怎么当哥哥的啊,他一个人舒舒服服的在房间里呆着,却让自己弟弟在这里忙来忙去的,实在是不像话。”
“姐姐切莫这么说,哥哥是有学问的人,本不必操心这些的,哥哥只要把书读好,过的舒舒服服的,我就很开心了。”那小童并没有走出多远,自是听到了她的话,有些不高兴的跑回来跟她说,那深情间却是对哥哥的万分崇敬和尊重,“哥哥是我们这里学问最好的人,将来是要当举人老爷的。”小孩子懂得少,心里觉得举人老爷已经是很大的官了,却不知他们家里今天来的这几位里面就有两个是进士老爷,而且还是进士中的前三甲。
不过小家伙维护自家哥哥的行为却是闹了宁儿一个大红脸,只能讷讷的跟他道了谦,看小家伙心满意足的跑走继续去忙活,心里却是不服气的,转头看自家公子,公子却只是微笑这喝茶,手中的折扇轻轻的摇着:“公子啊,你来评评理,难道我就说错了嘛?”
“宁儿啊,你是错了!”齐玉祺放下茶杯,微笑着看她。
宁儿撅嘴:“我哪里错了?”
“你在别人的家里议论人家的家事就是错了!”齐玉祺语气温和,嘴角带着浅浅温和的笑意。
“可……”宁儿自知理亏,却还是有些不服。
“这里既然先收拾好了,就算作你们几个姑娘的房间吧!我去厨房那里看看,你们就先休息一下吧!”齐玉祺起身就要走。
“公子!”宁儿忙唤住了他,焦急的道,“您怎么能进那种地方呢?不是有人说君子远庖厨的吗?”
“还不就是啦?既然夜兄和温兄都进得为什么我进不得呢?”齐玉祺淡淡笑着。
“可您怎么能……”怎么能进那种地方呢啊?哪里那么多油烟,那么呛人……。哎呀,她心里矛盾的不行,觉得公子说的有理,却又觉得公子一身干净儒雅,进得那里实在是大大不相配。
“你这样的想法和刚刚的那个小童又有什么不同呢?”齐玉祺微笑着离开了。
宁儿被噎的好久说不上话来,傻傻的去看房里的另外一个人,却发现她已经在其中一个床铺上睡着了。